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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細雨拍打窗欞,屋子七扇合圍的屏風後放着盛滿熱水的浴桶,溫熱的水面漂浮花瓣,托盤上放着洗漱用品,一看就是新的,沒有任何人用過。

在不遠處的托盤上放着內衫外袍,首飾釵環。

一切準備的周到細緻,讓她挑不出一絲一毫的漏洞。

落水,淋雨,她不用照鏡子也知現在自己的狼狽樣,滴水的衣衫泛着涼氣耗盡她的體溫,冰冷的氣息似深入骨髓之中。

她應該洗漱,泡個熱水澡。

身體侵泡在熱水中放鬆下來也可想明白今日的事兒。

屏風把浴桶圍得密不透風,她相信就算棚頂有人也不可能偷窺到自己。

以蕭陽的品行,他不會做偷窺的舉動。

有人窺視蕭陽宅邸

誰活膩了

顧明暖雙臂抱着胸口,手緩解涼氣摩挲着胳膊,既然相信蕭陽的人品,為何還要拒絕

“我不想看他得意”

她咬牙切齒攥緊拳頭髮誓,倘若此時她還不明白被蕭陽算計了,她白活了兩輩子。

從他出現蒙上她的眼睛起,她就一步步的落入陷阱中。

什麼難纏

什麼先逃命

根本就是他故意騙她的。

她是很感激蕭陽的救命之恩,但不願意不明不白的在他家洗澡

隱隱覺得跨出這一步,她和蕭陽之間的似友似敵的關係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顧明暖取過乾淨的帕子,對着鏡框纏着梅花枝鑲嵌寶石的鏡子絞乾凈頭髮,帶出來的釵環丟得差不多了,她又不想再欠蕭陽人情。改梳了一個馬尾掉在腦後。

她抻了抻皺巴巴的衣服,屋子暖和,她不像剛進門時狼狽,衣衫經由她體溫弄了個半干,起碼不再滴水了。

此時她見外人稍顯失禮,見蕭陽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顧明暖目光掃過一疊乾淨的衣衫,都是女孩子穿的。他從哪裡弄來的

她只記得他沒娶妻。但他二十多歲了,身邊不可能不放人。

就算當擺設撐場面,他身邊應該也有幾個這樣的人。

挑揀一件錦緞綉梅花紋的披風。顧明暖披在肩頭裹緊身體,如此也可遮擋身上鄒巴巴的衣服。

她推開房門,守在外面的婢女嚇了一跳,“小姐是要加水”

“你們主人呢我要見他”

顧明暖走出凈房。俏麗臉龐掛着一層薄怒,婢女互看一眼。福身道:“奴婢給您引路。”

沿途的風景很美,這座宅邸修得很是精巧,不少地方都能看到院牆外的北海景色。

方位風水也非常有講究

果然是蕭陽的一貫風格,唯有他能請動玄天觀的風水大師。

一路上。顧明暖沒見到一個功夫高強的侍衛,她卻知道這座宅邸固若金湯,外人進不來。裡面的人沒經蕭陽許可也別想出去。

在書房門前,婢女停下腳步。“主人說過讓小姐自己進去。”

“多謝你們了。”

“不敢當。”

婢女忙福身。

顧明暖道謝的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一角竟然放着炭火盆,銀碳不多且剛燒起來不久,溫度燥熱足以驅散黏膩陰雨產生的潮氣濕氣。

顧明暖直奔炭火盆,慢慢烘乾自己身上尚顯潮濕的衣服,一旁的桌上放着暖茶。

屋中的擺設奢華,卻不會給人張揚炫富的感覺。

每一樣擺設都恰到好處的彰顯出主人的品味,縱觀下來,除了顧明暖眼前的炭火盆外,屋子裡竟無一件多餘之物,整體布局優雅舒適。

這炭火盆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同四周格格不入的炭火盆讓她不得不多想。

屋外傳來蕭陽特有的慵懶聲,“哦,她已經到了”

隨從回答的話,顧明暖沒聽見,蕭陽唇邊噙笑走進來,頭髮半干不幹的披在腦後,襯得一身寬袍的他多了幾分飄然若仙的味道,周身泛着沐浴後的舒適和清香。

他看了顧明暖一眼,低笑道:“果然如此。”

她一張清麗的面容紅彤彤的,雖然衣衫狼狽但精神極好,眸子亮閃閃似兩簇燃燒的火焰,她是明白了,然後生氣了

便是準備得再周全,她也不會在他府上寬衣解帶不留任何把柄。

她的戒心不是一般的重,年紀不大的女孩子非要端着嚴肅慎重的面孔同他說話,就不能像方才可愛點,好哄點,依賴他一點么

蕭陽袖口一擺,靠進椅子中,修長骨感的食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烤乾衣衫就過來坐”

顧明暖自嘲亦有一縷嘲諷,“蕭指揮使彷彿略有遺憾之意”

“不能讓顧小姐滿意信任我,你還穿着濕漉漉的衣服,是我做主人的失職。”

他臉上可絲毫看不出誠惶誠恐的失職之意

早知道他厚臉皮,每次交鋒後,顧明暖對他臉皮厚度都有一個全新的認識。

顧明暖率性的坐在他對面,腦後的馬尾搖晃,一股有別於平時的英氣直衝蕭陽,她笑得很甜,眉眼彎彎,“蕭指揮使想被我賴上靜北侯殷夫人缺個四嬸”

“口氣不小”蕭陽頗有深意的笑了,眸光專註似在思考這種可能性。

“我配不上蕭指揮使”

顧明暖眸子含情脈脈同蕭陽對視。

不知詳情的外人,一準以為這兩位是在互相告白,約定婚期。

兩人都在笑,一派祥和,但屋子裡的氣氛似在進行一場無形的,看不見摸不到的大戰。

蕭陽率先移開目光,外面陰雨昏暗光線讓他俊臉隱晦不明,“你嫁我只是想做殷氏四嬸,想以長輩的身份報復她,對吧。”

他的語氣怎麼聽起來有股心酸委屈

顧明暖坐直身體,收起方才的嬉戲,認真的說道:“她不值得犧牲我一世的姻緣,雖然我很恨她”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再認真看時又感覺方才的璀璨可能是錯覺。

揮去陌生惱人的感覺,顧明暖起身,非常鄭重向蕭陽屈膝福禮,“多謝蕭指揮使救命之恩。”

哪怕殺手可能是殷茹派來的,是蕭爺訓練出來的,就是他們蕭家訓練多年的死士她也不能否認他救了自己

“往後若有能幫到蕭指揮使的地方,我定不會推辭,力所能及助蕭指揮使一臂之力。”

“力所能及”

蕭陽看過去。

顧明暖斟酌道:“我能幫上您得不多,今日我帶足王府侍衛還抵不過死士。”

誰都想不到殷茹手中竟然握有蕭家死士

現在的死士已經不值錢了

前生顧明暖可從沒聽說殷茹手中有這股神秘力量,莫非今生蕭越更寶貝殷茹

殷茹敢在楚帝眼皮子底下襲殺顧明暖和安樂王,她是有恃無恐還是惱羞成怒喪失理智

在殷茹眼中她就是一顆微不足道的絆腳石子,隨隨便便就能碾碎。

“有一件事你可以力所能及的幫我一把。”

“您說。”

顧明暖因蕭陽嚴謹的面色惴惴不安,他可是一個不肯吃虧的主兒,他口中的力所能及和自己期盼的一定不是一樣的。

蕭陽抽出一張羊皮地圖鋪開,手指點了點地圖上標註黑點的位置:“此處是七星煤礦,據推測有精煤數萬,只有精燒的煤炭才可用於精鍊兵器,蕭謝兩家都在爭煤礦”

顧明暖拒絕:“謝家同顧氏有婚約,我幫您等同於害了謝公子,有違道義。”

“道義這世上有道義么”他玩味的一笑。

她絕非天真的人,怕是不想看蕭家勢力碾壓過謝家或者她對謝珏

念頭只是一閃而逝,蕭陽又道:“煤礦的事我布局許久,唯一讓我擔心的意外你為了道義橫插一手。”

顧明暖聽出他的嘲諷,捧起茶杯掩飾尷尬。

蕭陽笑道:“你答應我不插手此事且以後稱我名字,今日救你之事一筆勾銷,如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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