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骨灰級玩家。
無論是難度多高的遊戲，無論是玩法多麼無聊的遊戲，他都肯花時間去鑽研，去一次次的嘗試，付出努力追求通關，絕不半途而廢。
在大多數情況下，他還會追求全成就，追求所有白金獎盃，讓自己的遊戲記錄更加的完美。
當然，這或許也和他從小就有些強迫症，加上室女座的緣故。
這也沒什麼不好，這麼多年通過遊戲直播，確實讓他賺了不少錢，能夠保證一定的生活質量。
但現在，在這款《明尊》遊戲里，王寅只感到自己實在是太累太累了，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他都太累太累，已經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他知道蠻族裡面玩家數量不多，他也知道自己身份的寶貴，他還知道官方給他發了更多的工資和補貼，甚至還給他特聘了心理輔導。
但他還是在遊戲里充滿了自毀傾向，恨不得立馬死在蠻族手上，然後去那傳說中的尖牙寨看一看，去那繁華平和的南方看一看。
但是他不能，無論是衛戍局的命令還是自己的良知，都讓他不能這麼做。
他還是必須在羯蠻的手下，當一個順服乖巧的南人管事，幫助他們管理抓捕而來的北方人。
餵食他們，餵飽他們，強迫他們繁衍，幫助他們生育……給羯蠻提供他喜歡的食材。
王寅之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他現在已經確認，這個世界上是有地獄的，不在別處，就在這《明尊》遊戲之中！就在這羯蠻統治的土地上！
還好，還好，等待了那麼久，堅持了那麼久，終於終於，南方的朝廷北伐了，優勢還非常的大，大概率能掃滅北方的一切蠻族，讓它們血債血償！
只是，蠻族到底是有些智慧的，即便公認最愚蠢凶蠻的羯蠻，也知道趨利避害，很早就開始了向北後撤。
而且，在還後撤中明顯加大了對百姓的抓捕力度，幾乎每天王寅都能看到大批大批被繩子牽過來的，蓬頭垢面骨瘦嶙峋的北方難民。
這也讓王寅手中掌控的糧食逐漸入不敷出，不得不用大量已經發霉腐壞的陳糧進行補充。
沒有辦法，羯蠻的地盤上幾乎沒有恢復過農耕，這麼多年依靠的都是原先地主世家沒帶走的存糧，能堅持這麼些年，還得感謝羯蠻自己飯量大。
只是，現在的情況下，不僅要高強度趕路，還只能吃些爛飯，很明顯百姓的損耗立馬就大了起來，每天都有人一下栽倒在地，永遠不動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一路上通過王寅提供的情報，尖牙寨的玩家組織了幾次襲擊，救走了七八百的百姓，殺了一些羯蠻。
只是可惜和羯蠻的數萬大軍相比，尖牙寨的實力還是太弱了，再悍不畏死，也阻擋不了羯蠻的腳步。
一路痛苦的死亡行軍，羯蠻大部隊終於來到了曾經的帝都。
根據情報，這裡一直由五大蠻族中最強的凶奴一族掌控，相對其他四族，他們也是最正常的一個，組織了不少百姓恢復生產，還組織了一支北方百姓組成的僕從軍。
只是，來到了帝都，五大蠻族重新合流後，王寅才知道，凶奴才是五大蠻族中最狠的一個。
因為他現在的工作變了，從餵食變成了挖地。
每天都和那些僕從軍一起，在帝都的周圍，環繞着城牆進行挖地，挖出一圈又一圈數十米深的深坑。
挖地的目的也非常簡單，因為整個帝都都變成了一個流水線。
那些北方百姓成了流水線上掛着的牲畜，他們被取走魂魄餵養大鬼，被取走血肉變成羯蠻和犬戎的食物，他們的骨頭被埋進地下，被薩滿祭祀們組成恐怖的陣法。
往日的虛情假意瞬間消失，原本恢復的田地再次拋荒，這一次所有百姓都沒有了倖免。
王寅知道，或許很快，自己的骨頭也會被埋進這深深的土坑之中。
……
“水！給我水啊！我嗓子都要冒煙了！”
“就最後一袋了！距離烏茲國還有十天的路程！千萬省着喝！”
“十天？就給我一袋？你覺得夠嗎？為何之前不多買一些？”
“呵呵，你當這是什麼地方？滴水貴如油！總共就那麼幾個綠洲，哪有那麼多水賣給你？”
“瑪德！都走了這麼久了，怎麼周圍的景色一點都沒變啊？伱是不是帶錯路了？”
“這位少爺，當初你們千求萬求請我當嚮導，現在反而懷疑老子？要不我們乾脆回去，你們另請高明好吧？”
“先生不要生氣，是我這逆子胡言亂語，還不過來！給先生認錯！”
“啪！”
“你……你竟然打我……我可是你親兒子啊！”
……
看着不遠處的吵鬧，簡紅澡只感到非常的後悔，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要堅持和公子在一起呢？
早知道要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就應該和其他姐妹一樣，領一筆遣散費自謀生路！
就算外面危機四伏，蠻族肆虐，但也無非就是一死罷了，等復活了，以我遊戲里的姿色，和現在的手段，去南邊找個地主老財家的傻兒子，還不是輕輕鬆鬆？
終究還是男色誤人啊！捨不得公子這樣又帥又猛的好對象。
這樣的帥哥小鮮肉，在現實中不買個幾百上千張專輯，怕是握手券都弄不到！
現在就不同了，公子沒有正妻，只剩下我和春水那個賤貨兩個妾室，這西域的女人一個身上一股子羊騷味，公子肯定不喜歡。
等來到烏茲國，說不定我能被扶正，成為正室呢？到時候和公子生兒育女，了此餘生感覺也不錯。
畢竟公子這一支當初逃出來時也攜帶了不少金銀財寶，公子和侍衛們武功神通都非等閑，即便在烏茲國想必也是個富貴家族。
哦，之前好像還聽公子和老夫人談論過一些，說要掩藏身份，靜待時機，在烏茲國暗地裡發展勢力。
這莫不是要造烏茲國的反？
也是，顧家可是響噹噹的地煞家族，對付一個小小的烏茲國還不是手拿把掐，無非是現在家族人丁不夠興旺，無法掌控全國罷了。
這麼說的話，豈不是說我的孩子有機會成為一國國王？我就是王太后？
想想還有那麼點小激動呢。
只是，為什麼顧家要分家呢？公子明明是老爺最傑出的兒子，為什麼偏偏讓他來西域闖蕩，而是讓那個不成器的小公子躲藏到靈境中呢？
怎麼看都是靈境中更加安全吧，大不了就像那些古籍中記載的那樣，關閉個幾百上千年，等風頭過去後，再出世唄。
還是父母都更寵愛小的？
……
唐傑撫摸着身邊的巨狼，感受着那層厚毛帶來的獨特觸感。
微風吹過蒼茫的草原，也輕撫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受到說不出的愜意。
遠遠的，傳來一聲叫喊，小心翼翼學了那麼久蠻族的語言，唐傑現在已經非常熟悉了，那邊說的是馬上要出發了，讓大家做好準備。
還是和以前一樣，唐傑從狼背上的背包中拿出一大塊羊肉，用小刀切成一條條，餵給了這條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巨狼。
再給它餵了小半袋的清水，唐傑便再次跨坐上巨狼，輕輕拍了拍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