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年輕後輩，林老向來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讚。

而對於楊辰，這裡面一半是客套，一半也是真心實意。

一天連撿三漏，而且還都是精品，這光靠實力是不夠的，運氣和機緣，缺一不可啊！

不過聽到爺爺稱讚楊辰，若兮不服氣了。

“不就是撿了幾個漏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肯花點時間，誰還撿不到幾個真古玩啊！”

“他就是走狗屎運罷了。”

若兮深不以為然。

三個男人卻是相視一笑。

這就是典型的行外看熱鬧，行內看門道。

90年代之前，撿漏相對來說，確實容易一些，前提是，必須要有豐富的經驗和古玩相關知識。

否則聰明反被聰明誤，被騙得跟豬一樣被宰的人，大有人在。

90年代之後，各種信息渠道途徑日漸完善，撿漏已是難上加難。

就算偶爾能撿點小漏，那也是老闆故意為之，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讓買家獲得一點成就感，也順帶做個宣傳，帶動一下人氣。

真正的大漏，有。

但可遇不可求。

花點時間就能撿到？

做夢呢。

夢裡什麼都有。

……

茶桌上的茶很香。

與上一次的截然不同。

很顯然，為了招待林老，張文予換上了真正的好茶。

楊辰喝了幾口茶之後，才把青花瓷碗放在桌上，把碗里的報紙泡沫去掉，露出這隻瓷碗的真面目。

瓷碗口徑約20公分，高約10公分。

白瓷為底，釉面如絲，碗內沿繪以波濤輔紋，碗中繪以蓮，菊，石榴花，碗底是一朵牡丹花開富貴。

碗外的青花略有不同，但仍是以蓮，菊，石榴，特丹為主。

輔以纏枝四季花為輔紋。

看上去濃艷，凝重，古樸，典雅。

這隻碗的真容一經出現，瞬間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就連閑逛的若兮，這時也忍不住走了過來，大讚這隻青花瓷碗好漂亮，完了伸手就要拿起來把玩。

“若兮，不要動！”

見狀，林老皺眉瞪了她一眼：“這是小楊兄弟賣給張老闆的東西，要守規矩。”

“爺爺，我就看一下嘛。“

若兮撒嬌道。

林老搖了搖頭。

若兮這才撅着小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放下。

楊辰冷冷掃了她一眼。

這妹子真是任性到了極點。

別的不說，萬一失手打碎了，幾百萬的東西，算誰的？

沒大沒小，沒規沒矩，口無遮攔......真以為全世界都圍着你轉啊？

要不是林老在這裡，誰他媽會慣着你？

搖了搖頭，不再理會她，示意張文予看看東西。

張文予早就按捺不住了，先是假意推辭一番，讓林老先行品鑒，林老婉拒，這才小心翼翼把青花花卉紋蓮子碗捧在手心，仔細觀摩起來。

而林老則把孫女叫在身旁，耐心講解着鑒定永樂青花瓷的一些專業知識，以及此種類型青花瓷碗的特點。

“永樂官窯瓷器的釉面有肥亮感，其典型永樂青花，由於燒成溫度過高，釉內氣泡較宣德器為少。”

“永樂青花器的釉，基本上為白中泛青色，少數器有開片……”

“永樂青花有暈散現象……

“永樂青花繪畫筆法的主要特徵多為雙勾線填色，用小筆而非大筆填色，往往出現深淡的筆觸……”

“蓮子碗是一種小型的圓形碗，其底部凸起，呈圓錐形或半球形，像蓮花的花心，因而得名“蓮子碗”。”

“蓮子碗一般口部微微外敞，碗腹較深，上豐下斂，尖底，並帶小圈足......”

“蓮子碗又叫「雞心碗」，則是因為其碗底心外側有雞心狀突起，酷似雞心而得名，故亦稱雞心碗……”

林老不急不徐，娓娓道來，顯示出他極為專業的古玩功底和豐富經驗。

不愧為楚南省的古玩大師級人物。

若兮雖然任性，但學習態度還是極為認真，聚精會神聽着，還不時拿出小本子做好筆記。

不一會兒，林老將永樂青花瓷的知識點講完，張文予也鑒定完畢，小心將青花瓷碗放下。

張文予混跡古玩圈多年，雖然不是什麼專家級人物，但在鑒定一事上，還是有些功夫的——畢竟開古玩店做生意，就是靠這個吃飯。

只要不是特別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基本上都能看出個大概真假。

實在看不出來，自然會找相關領域的專家來掌眼。

而對於這個青花瓷碗，張文予的鑒定結果是真品——毫無疑問的真品。

此青花瓷碗釉面肥亮，釉色多數發青，青花有的有暈散現象，青花有鐵斑，塗繪部分有不同深淺的筆觸感。

碗底心的花紋之內，“永樂年制”四字篆書款，字體自然。

拿在手裡，品相良好，輕薄光滑。

做為明永樂景德鎮官窯，價值最少百萬起步。

“小楊兄弟，你說這個青花瓷碗是花二十塊錢撿漏的？”

放下瓷碗，張文予感慨問道。

楊辰點點頭。

“沒錯，二十塊，多一分都沒有。”

嗯，如果不算那瓶酒錢的話......

再次確認後，張文予那叫一個牙酸，好傢夥，撿漏跟撿大白菜一樣，這小子也真是個奇人了。

林老聽後倒是面無波瀾，只是在得到楊辰的同意後，也拿起桌上的青花瓷碗鑒賞起來。

一邊鑒賞，一邊給孫女若兮指出明永樂青花瓷對應的技術特徵。

“老弟，這隻永樂青花瓷碗，以我的經驗來判斷，確實是正品，老弟想出手的話，心裡價位大概是多少？”

說到這裡，張文予頓了頓，補充道。

“2012年，佳士得拍賣成過交一個【明永樂甜白釉暗刻蓮子碗】，成交價在16萬美元左右，合軟妹幣110萬左右。”

“2020年，京都誠軒春季拍賣會上，【明永樂青花纏枝蓮子碗】估價80到100萬軟妹幣，最後流拍。”

“2022年，華藝國際羊城秋季拍賣會，【明永樂回字蓮瓣紋雞心碗】，最終以200萬軟妹幣成交。”

“這些蓮子碗的大小器形品相與青花紋，和你手上的都相差不大。”

“小楊兄弟可以參考一下價格。”

言下之意就是，報價可以，但不要獅子大開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