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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c,某酒店樓下。

“軍啊!!不該摻和這事兒啊!”焦玉東看着林軍良久,語氣中蘊含著極度後悔的情緒,緩緩說道。

“……不管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安排小海家那邊,你一半,我一半!”林軍皺眉回道。

“唉!!”焦玉東長嘆一聲,隨即上車離去。

林軍站在原地久久無語。

……

車上。

焦玉東此刻來不及對小海一家三口暴斃的事兒進行悲傷,而是拿出電話給公司打了一個。

“喂,東?”

“這兩天家裡有點事兒,我要出去一趟,公司你盯着吧!”焦玉東粗略的扔下一句。

“啥事兒啊,這麼急?”對方一愣後問道。

“回頭再說吧,先這樣昂!”焦玉東直接掛斷電話,隨即給媳婦發條短信,讓她和孩子到機場等自己。

是的,小海死了,焦玉東第一時間慌神兒,他太有錢了,也太怕了,怕神經病一樣的吳桐突然出現在自己後面,二話不說就來一槍!

直到抵達機場,進了安檢,焦玉東才再次打電話囑咐起了家裡的人,幫小海料理後事兒,並且挺仗義的讓家裡的朋友,給小海父母那邊送去了十萬現金。

……

酒店樓上。

“嘔!”

鄭可豎著一頭秀髮,剛吃兩口林軍點上來的飯菜,就轉身跑進衛生間開始嘔吐。

“嘩啦!”

在衛生間內,鄭可擰開水龍頭,不停的將水潑在自己的小臉上,並且繼續乾嘔着酸水,因為她胃裡的東西,已經吐沒了。

林軍站在門口,皺眉說道:“大案隊的人,還怕出現場?”

“……沒……沒遇到過……這樣的現場!”鄭可憋了口氣,再次洗了洗臉,隨後拿起了毛巾。

“你這個工作就不是女人乾的!”林軍輕聲回了一句。

“……恩!”鄭可看着鏡子里的自己,竟然沒有反駁的點了點頭。

“你自己呆會,能吃下去的時候,要吃點!”林軍知道鄭可此刻心裡有一定障礙,所以,抓着門把手就要走。

“刷!”

鄭可站在水池旁回過了身,只略微停頓一下說道:“你陪我呆一會,行嗎?”

“……恩!”林軍思考一下,點頭應了一聲。

……

包房內,燈光昏暗。

鄭可兩條胳膊抱着膝蓋,蜷縮的坐在床上,她纖細的手指夾着煙捲,下巴戳在腿上沖林軍沉默許久後問道:“你不自責嗎?!如果小海不是點了吳桐,他家裡……就不會出這麼大的事兒!”

林軍坐在沙發上,黑暗中也看不清表情,只輕聲回道:“……人最難過的,是良心這道坎,任何人都一樣,不管什麼性格的人,他都有這個情緒,我也一樣……!”

煙霧在鄭可臉頰旁升騰,她摩擦着冰涼的腳丫,木然流着淚水說道:“我們應該早去一點……!”

“小可,該發生的事兒,就一定會發生,這是躲不過去的。”林軍沉默一下回道:“別說你一個小刑警了!當年東北二王在逃,公安部下發通緝令,武警和刑警幾萬人捉拿兩個人,但還是讓他們在逃了那麼長時間!而這期間二王傷害過的人,是不是更無辜呢?公安部是不是早一步找到他們,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兒了呢?國家機器尚且做不到完美結局,你和我又憑什麼呢?!自責是你和我的情感,而小海死,那是他的命!”

“……林軍,你能體會到!你離救人就差一步,但卻功虧一簣的感覺嗎?!我是警察啊……我應該救他們!”鄭可滿面淚痕的抬起了頭。

“救?!我比你還想救!我他媽多想壯壯,三保活過來!……這融府冷的時候有他們,現在暖喝點了,他們卻就剩骨灰了!”林軍搓着臉蛋子,聲音沙啞的回道:“可我不是神啊!很多事兒,我提前算不到啊!在雲南……一個快回家的老朋友,讓人打死在路面,屍體都泡臭了才被發現!我能怎麼辦?!我他媽多後悔啊?!我為啥要找他幫我呢……我最好的兄弟,圓圓!打小就他媽自卑,這剛跟萬合找回點自信,腿兒咣當一下就讓人干瘸了。你知道嗎?他陪客戶去ktv找小姐,晚上倆人開房的時候,他用枕頭墊着瘸腿,小姐開玩笑的說了一句,瘸馬還得配馬鐙啊?……就這一句話,方圓躲在衛生間里,喝了一瓶多白酒,哭的眼淚都沒了!你說,我看見是什麼心情?”

鄭可呆愣的瞧着林軍,煙灰落在手上都渾然不知。

“……眼瞅奔三十了,圓圓沒處過一個對象!我多想救救他啊!多想瘸的那個是別人,而不是他!”林軍長嘆一聲,擰着眉毛搖頭說道。

“乾的這麼難,還堅持有意義嗎?”鄭可眨着大眼睛問道。

“……你的工作輕鬆嗎?!你現在不厭煩嗎?你沒有抵觸情緒嗎?那你為什麼還要干呢?”林軍連續快問了幾句,皺眉回道:“人都是這樣,在生活中,演着自己的故事,卻羨慕着別人的角色!但別人的角色,不一定適合你,而你真要去演,也不見得比現在舒服!……我走到今天是陰差陽錯!而往回退比往前走,要難多了!……今天我有可能是融府老闆,明天我也有可能是死在家裡的小海!但這是我自己走出來的路,躲,是躲不開的!”

“……你不害怕?”

“不敢怕啊!怕了就有可能真死了!”林軍抬頭回道。

“……謝謝,謝謝你把你自己說的這麼遭罪,讓我心裡好受一些。”鄭可抿嘴點頭回道。

“我也是想說,憋着不是辦法。”林軍指着床說道:“你睡吧,我在沙發上坐一會,天亮就走!”

“……謝謝!”鄭可躺在床上,眨眼看着天花板,輕聲呢喃道。

深夜,萬籟寂靜。

鄭可在滿腦袋混亂的思緒下睡去,她蜷縮在床上,額頭冒着細密的汗珠,小嘴裡不停的嘀咕着。

噩夢,死亡,一個個慘絕人寰的現場,總是揮之不去,遺忘不了!

林軍伸手替鄭可拉了拉被子,自嘲的說道:“呵呵,我開導你了……誰他媽開導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