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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一名手上正拿毛筆的老師,臉上略顯得意之色,說道:“這是我三年前去闌干沙漠的時候,眼見沙漠之壯美,一時有感而發寫下來的。”

其他老師紛紛豎著大拇指:“好詩,好詩。”

韓卓心裡一笑:“原來是文人墨客借詩抒情來着,也難怪,文人畢竟清高,這些人書讀得多了,自然看不上那些好武鬥勝的把戲,申強就是真得跑個世界冠軍出來,在他們眼裡也是沒文化的粗人。”

“來來來,李老師,你也來一個吧。”這時剛剛寫詩的那個老師把毛筆遞給身邊另一個叫李老師的人,其他老師紛紛動手,換了一張宣紙,重新鋪平在桌面上,用白玉鎮紙壓好了。

李老師略一思忖,臉上神采奕奕,也揮毫寫下一首:“九州之內瑞雲祥,十萬里外會汪洋,百匯頂上五福降,菩提腳下功德藏。”

寫完後把毛筆往硯台上一擱,還沒開始說話,一旁站着的韓卓“撲哧”笑了出來:“怎麼跟打油詩似的,從十數到百,百又到萬。”

其他老師一聽,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尤其是那個李老師,輕哼了一聲,問:“這位老師很面生,新來的么?”

韓卓笑了笑,說:“是的,我是新來的體育老師韓卓,哦,我不大懂詩詞,只是隨口胡說,各位別介意。”

李老師面色才好了一些,但好興緻總是被打消了一半,只微皺着眉,與剛剛一個寫詩的老師一樣,向其他人解釋說:“這首是我去年去瓊州出公差,期間陪同當地領導到最南端的三亞市遊覽,看到百多米高的三面南海觀音像,一體化三尊,巍峨壯美,趁着當時遊興正濃的時候作的。”

旁邊有個留着小鬍子的老師摸了摸下巴,讚美道:“以數理藏頭,全詩又暗合佛理,不錯不錯,好詩好詩。”

李老師稍顯愉悅了一些,說道:“還是董老師明白人,不像有的人,沒文化還喜歡瞎點評。”

韓卓自嘲一笑,心說:“算了,我也是沒事找事,進來瞅瞅就得了,還亂評一氣,不怪人家不高興。”

轉身就走了,李老師不依不饒,拉着他的胳膊,說:“韓老師看起來肚子也是有些墨水的,我們的董老師也作一首,讓韓老師點評一下,大家說怎麼樣?”

其他幾個老師也是純粹附和,一齊拍手叫好,便又換了一張紙,董老師也不客氣,斜眼瞥視了一下韓卓,拿起毛筆,不假思索,也揮毫寫下一首:“大夢人未醒,晨鳥已驚覺。驍陽雲勝火,山影對愁眠。”

董老師寫完放下毛筆,笑道:“獻醜了,這是幾個月前,還是盛夏的時候,早上被樓下幾隻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給吵醒,到陽台上遠眺,對面兩座山在朝雲下依伴,當時睡間還濃,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山和人,哪個是醒的,哪個還在夢裡。”

“恩,意象、意境,都佔了三分,”李老師微評一句,又故意問韓卓,“韓老師有什麼高見?”

韓卓再不懂詩,也知道董老師是信手拈來,故意考自己的,更是尷尬,連忙一拱手:“各位老師都是大才,我就是一個教體育的,不獻醜了,不獻醜了,哈哈哈哈。”

這回真得要退出辦公室,心裡暗罵:“要不是人多,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沒事跑中文系辦公室溜達幹什麼,活該倒霉催的。”

轉身一看,見剛剛寫那幾首詩的宣紙旁,還有一張,不過只寫着兩句:“一朝得遂凌雲志,振翅扶搖上九霄。”

韓卓微微一怔,他雖然不懂詩,也覺得這兩句有些氣勢,再細一想,這不就是自己上一世的寫照么?

窮苦潦倒,身處絕境,卻意外獲得千載難逢的機緣,從此書寫了另一番霸途人生。

頓時心中引起共鳴,呆立在原地。

旁邊幾個老師當然也注意到,各自相視一愣,還是那個李老師先說話,只是臉色頓時又不好了,問道:“韓老師看來對這一首比較青睞有加啊,這兩句也是我寫的,有什麼高見?”

韓卓回過神,又是暗罵了一句:“什麼都要問我高見,你這個李老師才華是有一些,不過也忒小心眼了吧?”乾咳了一聲,說:“恩,寫得不錯,就是好像沒寫完。”

另外三個老師紛紛會心一笑,都在想:“這不是廢話么,李老師就是因為寫了兩句,後面不知道怎麼續了,才擱下來的,就是讓你評這兩句,你卻故意揭人家短。”

韓卓也跟着笑,心想:“我當然就是故意的,誰讓你這位李老師沒事總拉着我找茬。”

李老師臉上果然青一陣,紅一陣,索性拿起毛笑,塞到韓卓手裡,又把那張“半成品”鋪到桌上,說:“我一時興起,寫了一半,確實沒有作完,不如韓老師幫忙續上後半闕吧。”

韓卓接過毛筆,卻不像剛剛那麼懼場了,先不說能不能續得上,至少他的毛筆字還是可以的,他從小體弱,也沒什麼興趣愛好,柳素雲就讓他在家裡練練書法,雖然長時間不寫,也不至於完全忘卻。

這時看着那兩句,又聯想到自己掃平六合,席捲八荒,入魔為尊,一路征戰星系六域,心中默然微動,着墨渾灑寫下了後面兩句。

其餘老師看韓卓動筆,顯然愣了一下,還沒看內容,就先讚歎了一聲:“好字。”

等韓卓寫完,便有老師先念了一遍:“踏碎星河劍還手,再來與我吻狂刀。”

幾位老師面面相覷,又有一位老師連着念了一遍:“一朝得遂凌雲志,振翅扶搖上九霄。踏碎星河劍還手,再來與我吻狂刀。”

韓卓見幾個老師紛紛皺着眉,笑道:“我就是一個體育老師,想到什麼就寫什麼,班門弄斧,見笑了。”

那個李老師臉色最難看,推了推董老師:“你看呢?”

董老師不停得摸着下巴上的一撮小鬍子:“先不說韻仄,工整是還算工整的,不過……加上這後面兩句,原本壯志難酬的心境,反而氣勢恢弘起來,整個顯露出十足的霸氣。”

李老師嘆了口氣:“雖然算不上什麼名作,但豪邁之氣,躍然紙上,相形之下,我們前面寫得那幾首,反而顯得有點像無病**的酸秀才,韓老師……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韓卓這時才把筆放下,笑着說:“兩位老師謬讚,我才是真得獻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