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龍瑾脫口而出，隨即就覺得自己這聲驚嘆里，好像喜悅的成分太多太明顯了一些，隨即換了種較為平和略帶一絲遺憾的聲音又道：“你要走嗎？”
可覆水難收，說出的話哪有能吞了回去的道理，蘇陌轉身看了她，肯本就沒有聽見後面這惋惜口氣的一句，而是面色不悅的道：“我要走，你很開心？”
龍瑾有些掩飾的尷尬笑笑，見蘇陌沉臉，索性也實話實說：“蘇公子，其實你走不走，跟我開心不開心也沒有什麼關係，我雖認識你還沒有一天，可也在鬼門關轉過一圈了，在你心裡，我要麼便是敵人派來的探子，要麼便是敏兒姑娘的替身，而這兩種身份，你覺得只要是個正常人，我有什麼理由對你的存在感到歡欣鼓舞，對你的離開，又感到戀戀不捨呢？”
這話說的倒是直接實在，蘇陌聽了心中雖然不快，卻是沒什麼好說的，想了一想，道：“你的膽子，倒真是不小，不過你說的倒是也有些道理。我不難為你，不過……我也不可能放你走，反正你也無處可去，便在這裡好好獃着吧。”
什麼好好獃着，還不是要將自己留在他的勢力範圍內，龍瑾知道蘇陌要離開一段時間，也就是自己逃跑的幾率大了許多，心裡煙花朵朵綻放了開來。
自然沒有這個時候跟他作對的道理，所以雖然這話進了耳並不是那麼的順暢，可也就不做什麼表示，只是道：“蘇公子，這些日子，您還是多想想的好，將我留在身邊，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你心裡的，只是敏兒，就算長的一樣又如何，兩個人終究是兩個人，我代替不了她，這既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她的侮辱。”
兩個人終究是兩個人，這一點，蘇陌心裡又何嘗不明白，只是不願意去想罷了。聽龍瑾將這話說得如此明白，陰沉的面色愈加沉寂下來。
龍瑾見蘇陌這樣，心裡對他放自己離開，忽然多了一點希望，正滿懷念想的看了他，卻聽蘇陌道：“我如何想，如何做，不需要你來教。我雖然不在，不過自會留下人看着你，若是讓我知道了你想離開……絕不輕饒。”
龍瑾的臉瞬間苦了下去，還想再反駁幾句，掙扎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和他在這上面做沒有意義的爭論。
點了點頭，有氣無力道：“那麼祝蘇公子一路順風，明天起程，小女子就不遠送了。”
說完，龍瑾拎了食盒，轉身便走。
這一天的相處，她倒是對蘇陌這人摸出了一點門道，若是蘇陌覺得她是敵人派來的探子，那麼她再恭順，甚至是越恭順，那麼就越危險越糟糕。可如果蘇陌不這麼認為，那麼只怕她就是將這酒樓掀了，蘇陌也不會動她一個指頭。
愛屋及烏，就是這樣離譜的不可思議。
蘇陌沒有叫住龍瑾，現實和記憶中的背影重重疊疊，有些虛幻不真實起來。臉上的神情，雖一貫的平淡，卻是從深里，透出一點難以察覺的痛來，莫說這人不是敏兒，即便是了，那又如何。若是他和敏兒能那麼簡單的兩相廝守，又何至於天人相隔。
龍瑾不知蘇陌心中的痛，不過便是知，卻又能如何。
出了院子，回了自己的房間，晚上吃的挺飽，白天又莫名其妙的忙碌了一天，倒在床上，沒想多少事情，龍瑾竟就這麼睡著了。
龍瑾從來睡著了睡的便沉，雖然是在新的環境中，也絲毫沒有改變。這一覺從傍晚一直睡到次日清晨陽光淺淺的射進窗棱。卻不知道，一個瘦削的身影在她床前坐了半夜，直到天色漸白，才嘆息着離去。
龍瑾睜了眼，還不習慣這時代的衣服，昨夜睡的時候便是和衣而睡的，也就這麼樣便起了身。
裡面動靜一起，外面只聽一個女聲道：“龍姑娘，您起來了嗎？”龍瑾一愣，應道：“起來了，誰啊。”
門外女聲道：“我可以進來嗎？”
龍瑾揉了揉眼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什麼的沒有什麼不妥，便道：“進來吧。”
門並沒有從裡面鎖上，外面一用力便推了開來，走進來個素以的年輕女子，看起來便小，最多也就是十四五歲。
那女子走到龍瑾面前，低頭福了一福，道：“龍姑娘。”
龍瑾上下打量了這女子一番，道：“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甜甜的聲音道：“奴婢是蘭兒，是洪掌柜命令奴婢來伺候龍姑娘的。”
伺候我？龍瑾只覺得這是個天大的笑話，不由道：“你沒弄錯吧？我在這裡也不過是個打雜的，洪掌柜讓你來伺候我？”
“沒弄錯啊。”那名叫蘭兒的女孩子恭敬道：“是洪掌柜親口吩咐的，讓我來伺候龍小姐，以後龍小姐的飲食起居，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
龍瑾乾笑了笑，直覺這事兒肯定和蘇陌有關，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找個人來看着自己。想了想，道：“洪掌柜現在在什麼地方？”
蘭兒想了想，道：“這個時候酒店都是些用早茶的客人，洪掌柜應該在前面招呼客人才是。”
龍瑾點了點頭：“帶我去找她。”
“是。”蘭兒倒是絲毫不與龍瑾爭執半分，只是道：“那麼蘭兒伺候姑娘洗漱，再帶您去找洪掌柜。”
龍瑾哪裡被人伺候過，直覺着就想拒絕，可是隨即一想，這個時候該怎麼洗臉刷牙，自己還真不是不太弄的清楚，有個人從旁交着也好，免得鬧出笑話，惹人話柄。
索性龍瑾便應了，一一由着蘭兒遞到手前，也由着她梳了頭髮，一切梳妝的妥當了，這才望前樓去。
從院子里經過的時候，只見蘇陌的房門緊緊的關着，心裡嘀咕了一下，也不知道這男人是不是真的辦事兒出遠門去了，要是就留下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看着自己，那也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過膽小了。
這個時候其實已經不早，古人在早起這上面，遠比現代人要勤快刻骨。
龍瑾到了前樓的時候，酒樓里已經坐了好些客人，端着早點的小夥計們來回穿梭，上茶招呼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