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低了頭，極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龍瑾長長嘆了口氣：“原來你的意中人，是司馬文禮啊，他那王妃……還真是……真是……”

龍瑾連着說了兩個真是，也沒有想出用個什麼詞來形容她比較貼切。

蘭兒正推了門進來，正聽見龍瑾說文王妃，不禁接了一句：“那王妃真是厲害，又潑辣，又強勢，連文王爺也要讓她三分呢。”

何香不由得看了進來的蘭兒：“蘭兒姑娘，你也認識文王妃。”

蘭兒撇了撇嘴：“文王妃是什麼樣的身份，我哪裡有資格認識。不過是今天早上看了一場戲，有幸見了王妃的為人處世罷了。何姑娘啊，你差點把我們姑娘害慘了。”

龍瑾見蘭兒撇嘴，便知道她想說什麼，可是姑娘嘴快，待到想攔的時候，已經一連串的話出了口。

何香不解：“不知道姑娘這話……從何說起。”

龍瑾忙攔了還要說話的蘭兒，道：“也沒有什麼事，只是今天早上文王爺來酒店裡和朋友小聚，蘭兒送菜上去。我有事情要去尋她，正要進屋，誰知文王妃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只以為我是王爺的紅顏知己，不依不饒了一番。”

何香嚇得白了臉：“龍姑娘沒有什麼事情吧。”

龍瑾笑了道：“要是有什麼事情，我還好好地站在這裡嗎？王妃雖然強勢，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她知道了我其實跟王爺沒有什麼關係，總不能胡亂的遷怒。”

“那就好。”何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要是因為我的關係連累了姑娘，那就罪過了。”

龍瑾笑了笑，表示無妨。

何香見龍瑾並無怪罪她的意思，面上神色一下子輕鬆起來，可這輕鬆只是一瞬，隨即便又愁腸百結道：“龍姑娘，你也見過文王妃了，也知她脾氣，你說，我和這可憐的孩子，有可能能留在王爺身邊嗎？就算是王妃礙於王爺的骨血而不得不留我在王府，可我一人身單力薄，又沒有什麼人可以仰仗，只怕是……只怕是……最後連孩子也保不住，還是落得一屍兩命。”

何香說著說著，悲從心起，又不禁哀哀的哭了起來。

見不得這柔弱女子一副受人欺凌的樣子，龍瑾有些頭痛的揉了揉眉心：“何姑娘，不是我說你，你早知文王爺家中有如此的強勢的正妻，又何必……以你的眉毛氣質，就算是嫁不進豪門大院，找個殷實人家，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何香淚眼漣漣的抬了眼：“龍姑娘有所不知，我是真的喜歡文王爺的。並不是貪圖他的權勢富貴。”

龍瑾點了點頭：“這我信。”

雖然只是短短打了個照面，但是龍瑾相信，以司馬文禮那樣的翩翩君子風度，一派溫文爾雅，又體貼溫柔的樣子，想要讓一個飽受冷眼的青樓女子動心，那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哪裡還需要什麼金錢攻勢。

何香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龍姑娘，你相信我？”

龍瑾苦笑道：“我是相信你，可我相信你沒有用啊，你說文王妃會不會相信你呢？就算她相信，難道她會為了你的愛情而網開一面嗎？”嘆了口氣：“你越痴情，對王妃來說，越是不能接受啊。”

何香眼中的喜悅轉瞬即逝，立刻的又沉了下去：“龍姑娘說的，我又何嘗不知道。可我如今有了身孕，犯了春香樓的大忌，我是不能再回去了，就是回去也難免被媽媽打死。可那文王府，我又如何敢去。”

龍瑾嘆了口氣：“所以左想右想，實在覺得無路可走，便一時想不開尋了短。”

何香低了頭不說話，事實都擺在眼前，便是現在被救了上來，她也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路可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從小便被賣進煙花地，學的都是如何討好男人如何打扮自己，要她一個人養大肚子里的孩子，這又談何容易。別的不說，便是容身之地，也不是那麼好找。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這事情確實不是那麼好處理。

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好主意，龍瑾嘆了口氣：“何姑娘，我想幫你，可我一時也沒有什麼辦法。要不……你便先在這裡住下，我們再慢慢想辦法。不管怎麼說，死總解決不了問題。”

何香苦苦一笑，掙扎着想起身：“龍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很感激你。可是這事情，實在是沒有什麼辦法。我就不打擾你了。”

“別那麼急。”龍瑾一下子將她按得又躺會床上：“不管怎麼說，你難道不該讓孩子的父親知道他的存在？”

“何必讓他知道？”何香不禁道：“他知道了又何如？”“至少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龍瑾認真道：“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你沒有權利這麼輕率的決定他的生死。萬一文王爺很想要這個孩子呢，萬一他想保護你呢，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別那麼絕望。”

“龍姑娘，你不必安慰我。”何香垂了眼帘：“文王爺對我雖然很好，可是他就是溫柔的性子，他對誰都是那麼好。我雖然喜歡他……又如何能指望他像我這般的心思。”

這話題越聊越是傷感，龍瑾只得道：“可無論怎樣，也該得他一個明明白白的答覆。我並不覺得你應該纏着他，可至少要讓他知道這事情。”

何香道：“龍姑娘，說是如此，自然沒錯。可我如今想見他一面，談何容易？最近王妃已經起了疑心，所以對王爺管的也格外嚴些。而那王府，又豈是我能進的去的。”

龍瑾眼前一亮：“這倒是無妨，我今天還聽店裡的夥計說，司馬文禮是這店裡的常客，三兩天便來和朋友聚上一回，你便在我這裡住着，等他下次來了，我找了他來見你不就成了。”

何香猛地抬了頭，眼中閃着希望的光芒，急切道：“龍姑娘，這是真的？”

龍瑾笑道：“這有什麼不真，我又不是王妃的人，我又不喜歡你那王爺，有情人終成眷屬，我能幫的，幫一點又何妨。”

能明顯的看出何香的表情輕鬆了許多，眼中也多了一絲光彩。對着龍瑾千恩萬謝了自是不提，龍瑾雖然心理對這樣的男人到底有多少情意沒底，可也少不得柔聲的安慰了一番。

雖然並不想趟這渾水，可看着有人跳河見死不救自是不可能，如今救都救了，難道還能再看着她去尋死。

好容易的讓何香情緒穩定了，淺淺的睡了過去。龍瑾幾人這才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到了門口，旁人還沒說話，一直沉默着坐在一邊的夜懷哼了一聲。

“怎麼了？”龍瑾奇道：“聽你這聲哼，感觸良多嗎？”

夜懷昂然道：“連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不能保護，算什麼男人？”

龍瑾好笑的扭頭看了他：“怎麼？那要是你，你會怎麼樣？”

夜懷不屑道：“既然府里已有王妃，就不該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照顧好，還可能給什麼人幸福？”

龍瑾聽了這話，心中泛起一些異樣的感覺：“夜懷，可男人三妻四妾，風liu成性，不是正常的事情嗎？”

夜懷的神色更是奇怪：“你也這麼認為嗎？”

龍瑾乾笑兩聲：“作為一個女人，我自然不這麼認為。可是……你不一樣啊，你有男人該專一這想法，我覺得挺奇怪的。”

這個年代的男人，還是夜懷這樣可能有着一定身家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如此體貼的站在女性的角度考慮着事兒呢。

卻沒想到夜懷一下子變了臉，那俊俏的面上從來沒有的陰沉，低低的說了一句：“男人也未必都是風liu的。”

說完，也不管龍瑾有沒有回應，便自顧自的走了。

龍瑾愣在他身後，不知道這是哪句話沒有說好，得罪了這位小爺。

蘭兒跟了上來時，只看見夜懷的一個背影和有些急匆匆的腳步。

“他怎麼了？”蘭兒道。

“不知道啊。”龍瑾無辜：“我也沒說什麼，突然便怒氣沖沖的走了。”

蘭兒有些擔心道：“沒事吧，要不要去看看，夜懷他……該不是他也有這方面的傷心往事，所以心情不好。我剛才在屋裡的時候，就見他一直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龍瑾心中一怔，還真是沒有想到這點，拍了拍蘭兒的肩：“你先回去，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