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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個人,一條狗

從互誠過來的人手已經入駐德馨,許庭生和陸芷欣的工作基本完成,但是因為處理完收購事宜當天是周五,兩個人乾脆沒急着往回趕,又住了一天。

當天晚上,許庭生第一次陪陸芷欣逛街,第一次見識富家女買東西的豪邁,累得兩邊臂膀都抬不起來。

第二天睡到中午,吃過飯,許庭生收拾好行李去敲陸芷欣的房門。

陸芷欣拖着兩隻行李箱過來開門,然後把其中一隻交給許庭生。

“這個箱子里的都是昨天買的東西,你先幫我帶回岩州吧。”陸芷欣說。

許庭生有些迷糊的問道:“你不回去?”

陸芷欣說:“我要去香港幾天。學校那邊已經請過假了,就一會的飛機。”

許庭生愣了愣,說:“那我送你去機場。”

“你不是連apple都沒送?”陸芷欣說,“好的,你送我過去吧。”

去機場的路上,

許庭生終於還是沒忍住,問陸芷欣:“怎麼突然要去香港?我之前一點都不知道。”

陸芷欣撥了撥頭髮,目視前方說:“你關心過我嗎?我忙了幾天辦通行證,然後就在你身邊打電話訂機票,你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吧?”

許庭生沉默了一會,說:“對不起。”

陸芷欣似乎情緒有些低落,說:“那你一定更不知道,我這學期轉系了,我轉去金融系了。”

“轉系?”

許庭生詫異,不單是詫異陸芷欣轉系這件事本身,還因為這是跨學院轉系,而陸芷欣大一第一學期有兩門課掛科,按說是不可能達到轉系條件的。

至於她為什麼轉到金融系,許庭生倒不難理解。

彷彿看穿了許庭生的疑惑,陸芷欣主動說:“我的成績不夠轉系標準,是方橙想辦法幫我弄的。從一個多月前公示出來開始,學校公開信箱都被舉報信塞滿好幾次了,還有在論壇上罵的,打校長熱線和教育廳電話的,……”

說到最後,陸芷欣用開玩笑的口氣,輕描淡寫的又說了一句:“當你這個名義女友,其實還挺招人恨的。”

一瞬間,內疚感直衝許庭生心頭。

良久,他才說:“我能為你做什麼?”

陸芷欣認真說:“攢着。”

許庭生苦笑:“好吧,你攢了好多了。”

在停車場把車停好,許庭生送陸芷欣進了機場。

過安檢前,陸芷欣交待許庭生:

“公司的事情我差不多都安排好了,你可以安心上課。不過,有空的時候最好多過去看看。德馨這邊他們會直接和我聯繫,你不用擔心。

還有就是咚咚,狗糧我都準備好了,放在客廳柜子上面,你記得每天喂一下,然後爭取每天早晚帶它出去散散步。還有,沒事別亂帶朋友回去,省得又把房間搞得又臟又臭。

還有,新的沐浴露和洗髮水,你的牙刷什麼的,我都收在浴室柜子里。還有,你要換床單的話,之前那套我洗過了,在你房間左邊的柜子,第二層。還有……好像沒有了,你有事情打電話給我就好。”

這一刻,這樣的交待,像是準備離家的妻子。

許庭生突然覺得自己對陸芷欣很不公平,而這一切,只因為她女強人的外殼。因為這層外殼,許庭生常常不經意就忽略了很多東西,甚至包括她其實還是個小女孩。

陸芷欣注意到許庭生變換的表情。

微笑說:“內疚了吧?”

許庭生說:“是。”

“其實,如果……”陸芷欣想了想,說,“算了。要不你抱一下我吧,做了這麼久別人眼中你的女朋友,你還沒抱過我呢。”

“好。”許庭生說。

說好了擁抱,兩個人反而都有些尷尬,一對視就笑,只好不看對方,小心翼翼的張開手,小心翼翼的攬住對方,小心翼翼的抱上,……

漸漸的,許庭生髮現陸芷欣抱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最後甚至用盡全身力氣,久久不願鬆開。

“能不能告訴我,你去香港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

從陸芷欣此時的擁抱里,許庭生感覺到了之前在她身上從未見過的孤獨和無助,一向**的她,這一刻彷彿很需要抓住些什麼,需要依靠和支撐。

許庭生覺得這肯定跟她的這趟香港之行有關。

“我爸爸在香港。”陸芷欣說。

“我知道。”許庭生沒有掩飾。

陸芷欣愣了愣,但是很快釋然。

她鬆開手,換做平靜的表情,勉強笑了一下說:“其實也沒什麼,只是爸爸身體有點不舒服,然後我因為擔心,太過緊張了一些。”

這個理由似乎不夠充分,但是既然陸芷欣不願意說,許庭生也沒辦法追問下去。

“要不要我陪你去?”許庭生脫口而出。

陸芷欣笑了,難得的,有些嬌嗔的說:“你不早說。現在哪還來得及?……我要進去了,你快回去吧,夜路開車小心點。”

許庭生只好說:“好,那你需要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陸芷欣點頭,揮手。

……

從盛海回到岩州已經是晚上,雖然還沒到寢室關門時間,但許庭生沒有回宿舍,他一個人呆在河岸民居,坐在客廳沙發上。

除了他,房間里只有一條狗。

許庭生其實有很久沒有在這樣的環境里獨處了,想想不久之前,這個房子里還住着三個女人,許庭生只能委屈的睡沙發,而現在……空空蕩蕩。

為了不讓自己想太多,許庭生起身找事情做,他給陽台的花花草草澆了水,換了被單,掃了地,洗了澡,看了岑溪雨從美國發來的郵件,回復,然後沒等來回應,她應該正在上課……

然後,他又無事可做了。

抓了一把狗糧,一顆一顆的丟給咚咚。

“咚咚,現在我跟你一樣了,都被拋棄了。”

許庭生沒意識到,自己居然在跟一條狗說話。

曾經他覺得自己是被依賴那一個,被所有人依賴,現在突然才發現,原來自己其實也在依賴,在享受那種被人在乎的感覺。

人,誰不需要被在乎?

apple變成了岑溪雨,走了。她現在應該在上課。

陸芷欣走了。她現在應該在照顧爸爸。

吳月薇來過一次,連門都沒有踏進來,走了。她說,學長,請盡量不要再出現。

項凝沒有來過,不知何時會來,會不會來,項爸項媽現在對許庭生的態度,像一座大山一樣橫亘在兩人之間。

她的狗在。

可是許庭生跟咚咚說話,賤狗……它連頭都不抬,連尾巴都不搖一下。

前世,許庭生經歷過三年多這樣的日子。

看看時間,項凝或許還沒睡,但是從上次那個電話之後,她再沒有打來過。關於她現在的一切,許庭生只能偶爾假作不經意的從李琳琳口中打聽。

聽說,她很好,開學考又進步了。

前世那三年,許庭生習慣了在睡前喝一點酒。

現在他不敢喝,一個人喝酒其實只會越喝越孤獨。

敲門聲傳來。

許庭生開門。

黃亞明和付誠站在門外。

一個手裡拎着下酒的零食。

一個拎着酒。

“一個人,一條狗,我靠,你怎麼混到這麼慘?”付誠說。

“活該,你也有今天?”黃亞明說。這是兩個人在盛海那次吵架過後,他第一次主動跟許庭生說話。

“終於你也跟我們倆一樣了。”他們說。

兩個人說的都不是什麼好話,但是許庭生的心情,突然就晴朗了許多。

有時候,惆悵並不算糟。

那兩個可以跟你喝酒的人不在,比較糟。

還好,他們在。

***

今天怎麼就寫不了歡快的呢,我擦,情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