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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庭生把他和項凝的第一次見面提前了8年,什麼都沒有發生,但這才是最正常合理的狀態,也是最好的狀態。

“你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我是個陌生人。”

“你一定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莫名的哭,他為你穿越了生死。曾經,你最後看了他一眼,他已然死了。而今你再看一眼,他又活過來。活過來再看你一眼,一眼一生。”

她看了他一眼。前世。今生。

因為這一眼,許庭生的才真的“重生”了。

許庭生一夜沒有睡。

“也許不過早干涉她的生活才是對的,她會按照原來的步調成長為我愛的那個項凝。”

“可是她高中會談戀愛啊……好像是從高二開始的。怎麼辦?”

在這方面,所有男人都是小心眼的,前世許庭生無法改變也就算了,那麼這一次呢?眼看着她跟‘王力宏’談兩年戀愛?這不能忍啊!

這一世,許庭生的命運幾乎必然改變。

“那麼我和項凝之間呢?她是否還會如期愛上我?畢竟哪怕她還是那個她,我卻不再是那個我?”

“她的成長,我又應該參與多少?”

前世里,因為兩人的年齡差,項凝曾經開玩笑說:

當我還扎着羊角辮跳橡皮筋的時候,你就開始早戀了吧?

當我被別人欺負蹲在角落哭的時候,你都沒來保護我。

當我跟爸媽賭氣離家出走卻發現無處可去的時候,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在哪裡?

當我生病的時候,肚子疼的時候,你肯定在和別的女的逛街看電影。

當我猶豫着要不要談戀愛的時候,你怎麼不跳出來阻止我,告訴我你才是我男朋友?

當我擔心着中考、高考的時候,你怎麼沒跳出來幫我補習?……許庭生,許老師?……就知道關心別的小女孩,哼。

……

大多數相愛的情侶,都有彼此不曾參與的過去,曾經她最悲傷的時候,也許你恰好春風得意,她最無助的時候,你卻不在身邊。而今她的悲傷,是你的憂愁,她的喜悅,是你的幸福,悲喜與共。

“那麼這一次呢?我有機會參與這一切,卻不知道該不該去做。”

******

見過項凝的第二天,許庭生走了一遍岩州市內項凝曾帶他走過的每個地方,有些吃過飯的餐廳還沒有開出來,牽着手走過的公園還沒建成,落葉滿街的梧桐樹才剛種下不久,曾經牽手的人,還扎着衝天辮被老師留堂。

許庭生去了前世熱戀時項凝帶他去過的老字號麵館,坐在相同的位置,點了同一種面。如果事情按照原本的軌跡正常發展,8年後項凝會帶他來到這間海鮮風味的麵館,滔滔不絕的向他介紹這裡的海鮮面品種有多豐富,味道有多好。

那麼,到時要不要說:“哦,我吃過。”

第三天,許庭生踏上了返程的汽車。

5個小時過後,許庭生回到了漸南市,匆匆吃過午飯,再轉一趟車,又花了3個小時,他才終於回到老家麗北縣。

因為到站時已經有些遲了,許庭生在公用電話亭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報平安,然後直接去了學校,踩着晚自習的鈴聲走進教室。

他之前離開時是周末,從門縫下遞了張紙條進教師辦公室就算是請假了。

所以,這是他第一次回到曾經的教室。

許庭生有些晃神,教室里那些青澀的臉,有些畢業後他再沒見過,有些一看就是十幾年。

青春又相逢,依稀是年少。

這些同學,不管關係良好還是曾經鬧過矛盾,在前世許庭生突生家庭變故,父親意外離世之後,都曾經給過他許多溫暖和感動。

而今再見,許庭生滿懷感激。

黃亞明和付誠帶頭鼓掌起鬨:

“牛逼,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真好漢,說走就走。”

這兩個人是他高中時代最好的朋友,他們的友誼一直維持着,直到最後。

其他同學開始跟着鬨笑,那些笑容,純真無比。

許庭生這才想起來,當時自己全憑着一股去看項凝的衝動匆忙離開,根本沒想好請假的借口,匆忙之間在請假條理由欄上寫的是後世流傳很廣的那句話: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他這一去,就是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里,這句話已經廣為流傳,成為整個學校津津樂道的話題。

班主任周學銀出現在教室門口,招了招手:“許庭生,你來一下辦公室。”

哪怕是前世,許庭生被叫進辦公室的次數也不多,他是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學生,最容易混日子混着混着就被忽略了的那一類。

此時被老周叫進辦公室,沒有緊張害怕,許庭生更多的是興奮。

老周是那種很平和的人,許庭生前世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黃亞明的婚禮上,那時的他已經臨近退休,頭髮蒼白,步伐緩慢。

而現在出現在許庭生面前的是中年英俊,身材挺拔的老周。

周學銀生了一副魯智深的身板,卻偏偏是溫潤極了的性格,許庭生對他最深的記憶是高三階段的晚自習,老周每晚都穿着千層底的布鞋,拎着一把電熱水壺,悄無聲息的給每位同學的茶杯里添水。很多時候同學們都是突然抬頭,才發現自己的水杯不知何時已經滿了。

在那個教室里還沒有飲水機的年代,老周的水就是春風雨露。

許庭生有心想看一下老周發火的樣子,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前世從未看見過老周發火。

可惜他未能如願。

“首先,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這句話很有意境,身為你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我很欣慰。”老周說。

“其次,我先去給同學們倒個水,你先想想,怎麼給我個交代。畢竟學校那邊我替你頂着雷,說是我同意了你才走的,你家裡我也沒有打電話……你看着辦吧,全憑義氣……嘿。”

老周過了約一刻鐘才回來,拎着個空水壺,笑意盈盈的看着許庭生。

“下次月考,我給您考個全段前……20吧。”

許庭生微笑着淡淡的說,聲音不大,但是整個辦公室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他說這句話的口氣有點奇怪,給人一種不確定感,初聽的時候,感覺像是一個不經意的玩笑,但是稍稍體味一下,又會覺得他似乎真的就是這麼想的,之所以淡,是因為篤定,無需強調。

突兀的是20這個數字,這可能是在座的老師們聽過的最大的大話了,此時許庭生的成績,在高三10這個普通班大概是20,30名之間,至於整個年段,4個文科班,其中一個重點班,許庭生在年段的排名絕對在140開外。

前世里,老周周學銀總是愛對他後來的學生說一個傳奇。傳奇中的那個學生,在高考前的最後一個多月里從年段140多名考到全段第37名,他就是許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