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八房各有職司,龍房主要負責密號的制定與解密,還有機速房日常各種行政事務。

象字房主要負責內部資金的度支取用以及分配核算。

鳳字房主要負責機速房內部的考核、審查和考課。

蟬字房主要負責對外諜報,不管是策反、用間、破壞、刺殺,但凡對外事務,一般均由他們負責。

按照這種分工,楊沅這個潛伏北國多年的秘諜,其實應該屬於蟬字房。

不過,鄭都承旨也說了,這種分工規劃,是他調來樞密院機速房之後的事。

那時楊沅已經被魚字房派到金國去,而且是魚字房掌房單線聯繫的秘諜,所以才繼續由魚字房管理的。

鄭遠東擔任機速房都承旨後,對整個機速房重新做了規劃和調整,設立“八紱”,分為龍、鳳、魚、蟬、雀、蛇、象、獅八房。

如今的“魚字房”,職能與“蟬字房”基本相同,區別是一個對內,一個對外。

“魚字房”現在主要對大宋內部各地軍事機要情報的搜集、偵查、和歸納、分析。

由於敵國一些諜報事務會同時涉及內外,所以“魚字房”和“蟬字房”經常會聯手行動。

大宋的邊軍斥候系統、烽燧傳遞系統、郵驛傳遞系統,也置於機速房管理之下。

唯二除外的,是皇城司和國信所。

皇城司直屬天子,國信所直屬宰相。

楊沅消化着這些剛剛聽來的關於機速房的比較寬泛的知識,趕到了“龍字房”。

憑着告身和調令,楊沅領取了官服。

他本以為就是一套外套和鞋帽,結果龍字房的管庫驗看手續無誤後,開了庫房,便按照他的身高體形支付衣物。

幾個小吏役卒來來回回的,給他把春夏秋冬四季、祭朝公常四種、袍衫中衣、襖子汗衫、袴褌抱肚諸般衣衫,還有鞋子帽子,一套套地給他取出來,楊沅當時就看懵了。

做了入流的官就是不一樣啊,這……里里外外、春夏秋冬,全都給啊。

大包小裹的,這不得裝一大車?

楊沅趕緊向那管庫告罪一聲,言明要把領出來的衣袍暫寄於此,他會儘快取走。

那管庫倒也無所謂,隨口就答應下來。

楊沅只取了一套當季穿戴的常服,就在庫房裡邊換好了,便匆匆趕向魚字房。

中午就要散衙了,大家都忙着回家過中秋,他得抓緊時間跟同僚見個面啊。

……

“來了來了!”

駱聽夏撅着屁股扒着門框,只露出一個腦袋,悄悄張望着抄手游廊。

就見一位身材修長、身姿挺拔的官人,自游廊下緩步走來。

七品的官服,卻不是他“包打聽”駱聽夏認識的人,除了馬上到任的“魚字房”副掌房,還能有誰?

駱聽夏馬上扭頭朝屋裡喊了一聲。

主事呂淵、李雪園,書令劉鶴翎,立即趕回自己的座位,研墨的研墨,批閱的批閱,展開一副地圖在那裡指指點點的亦有之,做出一副忙碌模樣。

左右押衙官春花、秋月則站在公案旁,假裝正和他們詢問什麼事情,微微彎腰,看着案上文牘,手指輕點着,耳朵則豎了起來。

楊沅走到“魚字房”門口,就見那敞開的大門內,站着一個笑容可掬的年輕人。

這人眉眼清秀,年紀不大,看着也就二十齣頭,年紀輕輕的,卻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感覺。

楊沅便向他打聲招呼,道:“這位兄弟,鄙人楊沅,今日赴任魚字房,敢問我魚字房掌房如今可在?”

眉毛疏淡,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年輕人熱情地道:“哎呀,原來是楊副承旨,卑職駱聽夏,正在此等候呢,楊副承旨快請進來。”

這人聲音頗顯中性,配合他的慈眉善目,有一種老年人的和藹感。

駱聽夏退後兩步,把楊沅讓進去,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紹道:“卑職是魚字房的知客,名喚駱聽夏,宮裡出身。”

楊沅頓時恍然,原來是個宦官。

不過,對此他倒不以為奇,宦官在外廷任職的情況並不罕見。

像國信所、皇城司,裡邊都有宦官任職,只不過他是頭一次和公公打交道罷了。

楊沅便謙和地拱手道:“原來是駱知客。”

駱聽夏拍了拍巴掌,努力提了提力氣,卻仍舊是一副軟綿綿的腔調兒,喊道:“各位,咱們魚字房新任副掌房到任啦,大家快快上前相見。”

假裝正忙着的眾人聽了駱聽夏的話,便放下手上的活計,一一迎了上來。

左右押衙放慢了腳步,刻意走在了眾人後面,但是要介紹魚字房的人,自然得按照官階、資歷,從上往下說。

所以駱聽夏把楊沅向前讓了一下,先介紹的就是左押衙:“楊副承旨,這位是咱們左押衙冷羽嬋姑娘。”

容色清麗的冷羽嬋淡淡一笑,頰上便生出一對小酒渦,對楊沅拱手道:“卑職冷羽嬋,見過楊副承旨。”

見到楊沅,冷羽嬋心裡其實也有點驚訝。

這個……楊沅和她預想的形象差距有點大呀。

她本以為,這位潛伏敵營、屢次戰功的楊副承指,若不是個鐵塔般的刀疤臉大漢,那也該是隨了金人打扮,腦門鋥亮,辮髮垂肩。

卻不想……

起碼看着不是那麼招人討厭。

二人相互見禮已畢,駱聽夏又把天生一對月牙眼,憑空自生三分甜的右押衙薛冰欣介紹給他,道:“這位是咱們魚字房右押衙,薛冰欣姑娘。”

薛冰欣向楊沅甜甜一笑,拱手見禮。

楊沅也向她還禮,心中卻更加納悶,這魚字房的左右押衙官,都是女人么?

駱聽夏又把六十齣頭、白面無須的書令劉鶴翎劉老先生介紹給楊沅,笑眯眯地道:

“雜家和劉公公,還有左右兩位押衙,都是從內侍省撥過來的宮裡人。”

也就是說,這左右押衙官,原是宮女。書令劉鶴翎、知客駱聽夏,是個太監?

接着,駱聽夏又為楊沅介紹了主事呂淵、李雪園,這兩位不比劉鶴翎小几歲,恐怕這兩年也該致仕養老了。

楊沅笑吟吟地和眾人見禮寒喧,心裡卻在犯着核計。

方才都承旨鄭遠東浮皮潦草地給他介紹了一下機速房的情況。

機速房除了外派的行動人員,駐衙聽命的官兵役卒,尚有兵馬司的五百人,大程官兩百人,御前弓馬子弟所一千五百人。

至於“皮剝所”,那是一群殺神,要求太嚴,所以從未滿員,目前只有一百四十七人。

但坐辦公室的八房官吏卻不是很多。

如今這魚字房裡,楊沅看到的也就六個人,卻不知是不是只有這六個人。

但,六個人中,就有兩個年輕女子、還有兩個快要告老還鄉的老頭子,最後是一老一小兩個太監……

這魚字房的陰氣可有點重啊!

而且這六人中,主事和書令、知客,那都是吏,只有左右押衙,是剛入流的小官。

而這左右押衙官,卻是兩個身材頎長、貌美如花的女子。

我們那位“魚字房”掌房……,別是一個好色之徒吧?

楊沅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掌房承旨坐在寬大的公案後面,拿着一份案牘,對着面前的老太監劉公公指指點點。

劉鶴翎站在公案那邊,點頭哈腰,認真傾聽着上司的修改意見。

清麗脫俗的左押衙冷羽嬋被迫蹲在公案下。

她那對淺淺的小酒窩兒,在努力的時候應該會變成小漩渦兒吧?

楊沅趕緊晃去腦海中奇奇怪怪的畫面,自從修練了這蟄龍功法,怎麼總喜歡胡思亂想,太不應該了。

駱聽夏介紹了眾人後,便對楊沅道:“楊副掌房,這邊請,穿過這個小花廳,就是我們掌房正印的籤押房了,卑職帶你去。”

“有勞了!”

楊沅客氣地向眾人行了個羅圈揖,又說了兩句祝賀中秋的話,便邁開大步,跟着一溜小碎步的駱聽夏走開了去。

眾人見楊沅離開,便各自回了座位。

劉老太監有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便埋頭於案牘之上了。

主事呂淵和李雪園的座位本就相鄰,兩人坐下後,對楊沅的初印象做了一番點評。

雖然此前他們也了解過這位新上司的履歷,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第一觀感倒還不錯。

薛冰欣撞了撞冷羽嬋的肩膀,摸挲着下巴,故作沉吟地道:“之前看甲歷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一個何等心狠手辣的傢伙,今日一見,應該還挺好欺負的,嗷?”

冷羽嬋淡淡地道:“他能潛伏敵營十年,還能全身而退,你覺得他會好欺負?”

薛冰欣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冷羽嬋道:“我倒覺得,這樣的他,才是一個狠角色。”

“哦?你是想說,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么。”薛冰欣的月牙眼彎彎:“那咱們就先示敵以弱,麻痹他,待其不備,咱們再……桀桀桀桀……”

冷羽嬋很嫌棄地瞥了她一眼,雙手一背,悠然地走向自己的籤押房。

不就是一個新來的么,還是個長期跑外務的,懂什麼官場習氣、坐衙的規矩,逃得出本姑娘的五指山?

冷羽嬋背在身後的蘭花手,十指纖纖,一根根合攏,彷彿食人花攫獲了獵物似的悄然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