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脫離
你喜歡飆車嗎？
克魯特的話，非常喜歡。
轟鳴的引擎、飛馳的街景、車身的每一次震動、還有輪胎的每一次磨損。
年輕的時候，克魯特曾經痴迷飆車。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搞不到好車，但就算是租來的破車也沒關係，他照樣玩的開心。
“啊哈！！”
明明是危險至極的狀況，但克魯特的情緒卻在漸漸高漲。熟練的控制着腳下的踏板，克魯特在奔馳的車流中前進。
時間是下午三點，新東京街頭的車流並不算擁擠。但即使如此，在這裡進行飆車仍舊相當危險。非要形容的話，仍舊是動作電影的範疇。
車流、超速、還有背後追擊的敵人。
要說距離電影還差點什麼的話……嗯，還缺一個合格的女主角。
“老爹你開穩一點啊！！”
在飛馳的裝甲吉普上開槍可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就算是格里芬人形也會感到辛苦。
Pkp用雙腿纏住了支撐用的鋼管，但即使如此，劇烈的搖晃還是讓她苦不堪言。
一條條火線從她的身邊划過，偶爾有幾發打在車頂，迸出了激烈的火星。
這裡可沒有備用身體給她更換，所以如果不想提前出局的話，就得小心謹慎。
“啊啊啊——怎麼會這樣啊！！”
敵人有三輛，全都是用民用版軍車二次改裝的貨色。Pkp不知道這些玩意他們都是在哪搞到，又是怎麼改裝的，而且當下的局面也並不允許她想得太多。
得幹掉他們。
不幹掉他們的話，被幹掉的就會是我們。
一邊這麼想着，pkp一邊移動槍口，在火控芯片的指引下調整射界。
預判的彈道線路在她的眼球中形成，以AR技術增強了她的火控能力。
‘駕駛席……果然被擋住了啊’
距離最近的悍馬車約有三十幾米，不僅是駕駛席，整個正面都已經被裝甲蓋住。從pkp的角度甚至看不見那輛車的擋風玻璃。按照常理判斷，應該是採用了攝像頭取景。
‘能打穿嗎？’
好像很難。
畢竟那悍馬已經魔改過了，為了增強對槍彈的防護能力，那上面焊接的裝甲絕對不比正版來的單薄。
那就只能打輪胎了。
但這可真不容易。
所以在嘗試之前，還是先幹掉對面的機槍手吧，不管怎樣，還是先減輕一下壓力再說。
“那——么——”
對準彈道，扣下扳機。
飛馳而出的子彈划出一道弧光。即使有AR目鏡增強，人類的射擊能力還是無法與人形相比。
只用了十發子彈便完成了校準，從第十一發開始，pkp拉出的火線命中了她瞄準的目標。
尖銳可靠的七點六二彈打中了那傢伙的胸膛，強大的衝擊力將他向後退去，撞在了天窗的邊緣。
可靠的防彈護甲抵擋住了pkp的射擊，但子彈附帶的衝擊力還是讓他失去了作戰能力，整個人向車裡滑倒。
有點可惜。
Pkp想：如果命中的位置不是胸口，而是頭部或者脖頸，剛才的那輪攻擊說不定效果更好。
但現在無疑不是想這個的時候，pkp雖然心中有點不爽，但還是轉動身體，鎖定了下一個目標。
‘這次是五十米嗎’
這個距離稍有些遠。所以pkp直接採取了掃射。
飛馳的子彈打的吉普車叮噹作響，雖然一發都沒有擊穿，卻也逼得對方減速。
到處都是尖叫聲和咒罵聲。
為了躲避雙方的交戰，街上的車流出現了明顯的混亂。一輛輛機動車不顧一切的避讓，互相摩擦碰撞，釀成了連環車禍。
克魯特趁着混亂加大了油門，強行向前突破。因為他的動作，一輛轎車向左急轉，它一頭撞上了隔離護欄，整輛車都翻了過來。
“甩掉了——！”
就在克魯特身後，一場重大的交通事故發生了。那輛翻倒的轎車橫躺在街道上，堵住了後續的車流。
火焰衝天而起，濃煙滾滾而來。
看那股架勢，不死人顯然是不可能了。但克魯特可沒有時間為此愧疚——雖然這件事確實是因他們而起，但也不能因此就什麼都不做。
畢竟他的委託人還在車裡。
就事論事，一碼歸一碼。雖然發生這種事他很抱歉，但如果連這種展開都要預先想到，並且提前預防，那克魯特就什麼事都不用幹了。
他還做什麼傭兵？
不如去紅十字會搞義務勞動算了。
“安、安全了嗎？”
監督官小姐因為剛才的交火，整個人都已經蜷縮成了一團。她哆哆嗦嗦的抱着腦袋，蹲在了座位前的空襲里。
直到槍聲消失，這位膽小的不像人形的小姐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甚至直到這時，她也沒敢抬起頭來，聲音也抖得要命。
“你怕什麼啊……當然安全啦。”
一旁的芝加哥似乎非常中意這個孩子。她一臉無語的望着少女，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這車還是蠻結實的哦，而且我說啊，如果子彈真能打穿裝甲，你躲在那裡也沒意義啊。”
“說、說是這麼說啦……”
“所以坐上來啦，你蹲那幹嘛，上廁所嗎？”
“才……才不是……”
少女臉色一片通紅，慌慌張張的站起身坐回了位子上。
而直到這時，芝加哥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對了，你叫啥啊？”
“……”
對哦，好像是沒自我介紹過啊。
雖然一般也沒有自我介紹的必要就是了。
“我是新東京警備部隊的士官，請叫我七月。”
“哦斯~我叫湯姆遜喲。”
“收起你那詭異的口癖湯姆遜，我跟你說過吧？那不是個好習慣。”
Ppk從前排瞪了過來，眼神非常危險。
“安啦安啦。”
“你學黑手黨也就算了，但小混混絕對不行！”
“是是~”
但湯姆遜還是很皮，擺擺手，一副這就很舒服的樣子。
“總之七月小姐，雖然預先就考慮過這種情況。但真的發生了也實在抱歉，您要考慮下車嗎？我不太清楚您的義體儲備情況，但接下來的旅程恐怕會相當危險。我建議您好好考慮一下。”
Ppk沒有繼續管她，而是將注意力移回到七月身上。
她是知道的，新東京的軍隊人形——尤其是七月小姐這種非戰鬥單位，她們的生活其實相當艱苦。
缺乏個人資產，領不到多少工資。雖然軍銜掛着士官，但這也沒有實際意義。這樣的人形總是負擔著最繁瑣最無聊的工作，而且，當危機降臨的時候，沒有備用義體的她們很可能就此犧牲。
畢竟，軍方是不會為她們開闢服務器，將她們的心智雲圖存儲下來的。而微薄的薪水也讓她們租不到夠好的服務器，能夠隨時上傳自我。
就像普通人類一樣，她們只能用自己脆弱的電子腦來乘載生命，而一旦失去了這最後的載體，她們的生命就會如煙花般消失。
誰叫她們的生命是如此廉價，與其讓可能記恨的她們存活下來，倒不如買上一具新的義體。然後在電子腦中激活一個新的人格。
Ppk沒經歷過那些，但卻有好幾個出身軍隊的‘網友’。
出於隨手可為的好意，她想讓七月小姐遠離風險。
但是，就像人類期待的那樣。
七月小姐是一位‘好人形’，她渴望對人類奉獻忠誠，哪怕有可能會死。
“謝謝您，可這是我的工作，我得監督你們在市內的行動。”
雖然有些瑟縮，下意識的將雙手放在胸前，但七月小姐還是一臉堅定的搖了搖頭。
“是嗎。”
於是，ppk也不想再說什麼了。
她轉回頭，望向克魯特，和一直用餘光看着她的老爹對上了眼神。
“……”
“……”
我是幸運的嗎？
是的，不僅是我。整個和平行者小隊都是幸運的。
默默的確認了這一點，ppk露出了笑容。雖然對七月小姐的未來稍有些擔心，但父親的關注仍舊讓少女感到溫暖。
這並非是來自處理芯片的過熱錯覺，而是由電子組成的靈魂在深深感動。
“boss，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
Ppk從裙底掏出了自動手槍——雖然名字叫做ppk，但她使用的卻是一把點五零口徑改裝手槍。
槍管增長、彈匣擴容、戰術導軌上加裝了電子瞄準儀，而與那瞄準儀相匹配的接收芯片則安裝在了她的擴展插槽里。
“兵來將擋。”
克魯特裂開嘴角，向ppk伸出右拳。
少女也微微一笑，將自己拳頭對了上去。
“水來土掩。”
我是屬於父親的人形。
真是太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