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達陣
距離抵達法院還有近兩個小時。但考慮到新東京市的核心區域，傭兵們敢於‘胡鬧’的路段只剩下不到三十分鐘。
沿着道路高速前進，將道路限速拋在腦後。
克魯特一邊確認着剩餘的距離，一邊和ppk確認着路況。
因為角度的關係，格里芬的偵察衛星無法為克魯特提供支援——而這個時候，來自少女們的情報支持就顯得尤為重要。
“前面怎麼走？”
非要說的話，其實闖紅燈也不算什麼。
但問題是別人可未必會闖。如果前路被別人堵住，克魯特就得下降車速。
在這種情況下，路線的選擇就顯得尤為重要——在公共交通管理軟件的幫助下，ppk快速瀏覽着各地的路況，為克魯特成功規划出了一條無需停車的前進路線。
這很容易嗎？
其實蠻容易的。
畢竟對於人形來說，這種程度的數據處理並不複雜。
但對於人類來說，這就是另一碼事了。
最起碼克魯特對此無能為力。在交通領域上，他只會猛踩油門，狂按喇叭……然後簽收罰單。
“OK。”
三排六輪十噸，合金的巨獸被軍用引擎推動，在筆直的道路上發出了震耳的咆哮。
迄今為止，鐵血還沒有出現。
雖然這出乎預料的狀況讓克魯特有點擔心，但沒發生就是沒發生。如果能一直保持這樣，那自然就更好了。
而如克魯特所願，接下來的路程竟然意外的平靜。
“膽怯了嗎……”
克魯特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也是理所當然。
畢竟這裡可是新東京市，在外圍地帶攔截已經非常作死。要是繼續攔截，挑釁的可就是國家力量了。
雖然日本已經被戰爭打斷了脊樑，但和區區企業相比，兩者間的差距還是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是，麻煩事還沒結束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雖然傭兵也好鐵血也罷，攔截的敵人都不再出現。但該說不愧是新東京市的警察嗎……居然過了這麼久才找到他們。
“下方的悍馬請注意，這裡是新東京市警署。請停車接受檢查，重複，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請立刻停車，不然我方將採取強制行動。”
轟鳴的螺旋槳聲漸漸嘈雜，克魯特抬起頭，看到了正與這邊保持勻速運動的直升機。
那是架白底塗藍的漂亮機械，上面印着日本警方的菊紋。克魯特大概的數了一下，確認到了足足六架。
“架勢不小啊。”
但是威脅不大。
如果兩邊交火，克魯特還真有兩分獲勝的把握。
但沒這個必要。
雖然和計劃稍有衝突，沒能把愛麗絲直接送抵。但現在這樣也還不錯。
克魯特聽從了警方的要求，緩慢的降低了車速。
在直升機的嚴密監視下，他將軍車停在了馬路旁邊。然後向七月小姐望去，彷彿在說“全靠你了”。
“請放心，不會有事的——”
七月小姐非常嚴肅的點了點頭，拉開車門跳了出去。
她開始和繩降下來的警方進行交涉，說明自己的身份和當前的狀況。
而趁着這點時間，克魯特則將腦袋轉向車後。望向了坐在後排的愛麗絲。
“沒問題吧？”
“足夠了。”
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的少女，此刻長出了一口氣。
她以堅定的眼神回望着克魯特，點了點頭。
“接下來就請交給我吧。”
克魯特能做的事情已經到此為止，接下來，是輝夜家大小姐……不，輝夜家主的表演時間了。
推開車門舉起雙手，克魯特一臉平靜的望着持槍披甲的特警隊員向他衝來，亮出了塑料手銬。
……
……
“克魯特?海茵萊多？”
“是我。”
“那麼，接下來有些問題要問你，請坐在那邊。”
“好的。”
對克魯特的審訊比預想中來的更晚。而且相比起造成的混亂，審訊的強度也相當低下。
只是簡單的套了副手銬，既沒有精神拷問也沒有威逼利誘。在遭到逮捕後的三個小時內，克魯特甚至還吃了頓飯——這裡的豬排飯真是相當的好吃，簡單來說，很有一股‘媽媽的味道’。
你母親會很傷心吧？
莫名其妙的，克魯特想起了他的那堆電影收藏——在日本的警匪片里，這句話的出鏡次數還真是意外的頻繁。
“你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護送愛麗絲?輝夜小姐前往中央法院？”
“是的。”
“在此過程中，你和你的人形並沒有主動開火，是在遭受了攻擊後才進行的自衛反擊？”
“當然。”
“有報告稱，你們造成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在這一過程中，你有主動向行人開火嗎？”
“絕對沒有。”
“現場可是有攝像頭的，雖然有看不到的死角。而且你們的車載錄像也會被調用。雖然你的人形受到人形保護法的保護，不會被強制調取記憶。但如果我們發現你所說的和實際不符，那接下來的問詢可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大概是被輝夜宗家買通了吧。
這位負責審訊的警官態度之溫和已經超過了‘人民公僕’的概念。他根本不是抱着‘不冤枉一個好人’的態度在進行問詢，而是在明目張胆的向克魯特說明情況。跟他在確認口供。
這麼多年來，克魯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
雖然這不是什麼好事，但不得不說，落到自己身上，還真是讓人舒服。
“當然，我們可是守法企業，絕不會向一般民眾開槍。”
“這樣就好，我們警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哦對了，輝夜小姐已經在妃律師的陪伴下完成了合同，你應該想知道這個吧。”
審訊就此結束。
很快，在堪稱友好的氛圍里，克魯特獲得了釋放。
雖然親手對他執行抓捕的某個女警官對此非常氣氛，但這種事情就是這樣。就算她感到不爽也沒法改變什麼。
帶着自家的人形少女們，克魯特空着雙手離開了警局——至於他們隨身攜帶的武器已經被警方收繳。至少在新東京市內是不會再還給他們了。
畢竟怕惹事。
專門聘請的律師，態度和藹的警察。在審訊室等待的時候不僅吃了碗不錯的豬排飯，甚至還品嘗了一杯好茶。
最後，當克魯特邁出了警署的大門，再次看到愛麗絲的時候，時間才過去了四個小時。
“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克魯特向女孩走去，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撫摸着她的頭髮。
和來時不同，女孩的身後已經站滿了保鏢和女僕——他們列成了一道弧形陣勢，將少女包圍在了人群中央。
這可不是哪家大小姐的待遇。
能有這般架勢，只能證明一件事——愛麗絲走完了所有法律程序，成為了新一代的宗家家主。
人生變幻莫測……也不過如此了。
“當然，剩下的都是些細枝末節，我都交給妃律師處理了。”
愛麗絲伸出手，將克魯特的大手從頭上拿下，隨後她靠近一步，和克魯特並肩站立。自然而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從這一刻起，我就是輝夜家主了。”
她沒有看向克魯特，而是把視線投向前方。
雖然語氣中毫無波動，但從顫抖的手臂上，克魯特可以感知到她內心中的不安。
“啊啊……”
“雖然本家的保安十分盡責，但能力上果然還是稍有不足。所以……能保護我嗎。”
“嗯。”
“錢的話，隨你開哦？”
“嗯。”
“但是相對的，不許中途逃跑，請保護我直到最後。”
“嗯。”
克魯特點了點頭，沒有說出更多的話語。
初秋的涼風拂過了他的臉龐，但這位獅子般的男人卻露出了一線溫暖的笑容。
“放心吧，公主殿下。直到你厭倦為止，就由我來充當你的騎士。”
第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