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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準備死亡

“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要做什麼啊?你這個蠢貨!”

橙子的聲音在電話里接近癲狂,於是,羅德稍稍將手機和自己的耳朵,拉開了一點距離。

這麼做並非是他的喜好,而是實在迫不得已。

今天是,二十二日,荒耶正式通知羅德,他可以去死的日子。

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日子。

雖然羅德自己並不知道,但卻能夠感覺到的日子。

他將會去送死,作為兩儀式覺醒的祭品,坦然的被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少女殺掉,然後作為填補心中空洞的東西,僅僅剩下那一點殘餘價值。

並不感到煩惱,但有件事,卻必須在此之前安排好了才行。

“抱歉,但實在是情非得已”

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但誰都看不到。

羅德在深夜的街頭,舉着手機。仰望着夜空。

“啊啊,總之,直接說吧,又有什麼事情”

橙子沒有接受道歉,但也沒有繼續深究下去的意思。

畢竟,打過幾次交道,她已經多少明白,電話另一頭的傢伙,大概是個怎麼樣的人了。

相識不過幾天,但發展成這個樣子,也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個我請你出手的女孩,叫做巫條霧繪”

“恩?”

“如果可以的話,請幫幫她吧”

這幾天思考下來,直接救她的辦法不是沒有,但是卻難以做到,而自己死掉之後,荒耶會怎麼樣,也不清楚。

他能放過那個孩子嗎?誰知道???

所以,就算做了蠢事,也起碼先做了再說。

“喂喂?你說什麼呢?”

電話那邊的橙子皺起了眉頭。

但羅德沒有多解釋的意思。

他已經不能說的更多了,不然的話,就是在讓荒耶難辦了。

笑了笑,然後,他說出了,大概是遺言之類的話。

“對不起,抱歉,然後,沒有再見了”

在橙子的“喂喂!?”聲中,掛斷了手機,然後將它丟到地上,一腳踩碎。

現在是午夜,大好的時光,殺人鬼的時刻。

回過頭,一雙湛藍的眼睛出現在騎士的面前。

那是美麗的如同寶石般的顏色,讓人讚嘆不已。

“真美呢???”

羅德里特不包含任何歧義的讚美着,但同時,右手中,升起的泥卻緩緩塑成了一桿長槍。

“真是,明明是在誇獎,結果卻做好了相殺的準備嗎?殺人鬼”

兩儀式,彷彿很無聊的搖了搖頭,那生機全無的眼中,根本看不出感情。

她,現在大概只是抱着‘殺死同類’的想法,來獵殺自己吧?

荒耶提供的假情報,所謂的‘殺死湊啟太等一干小混混的殺人鬼’,但她大概卻不知道吧???那實際上,已經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發生的事情了。

只不過,現在才被具體的紕漏出來而已。

面上毫無表情的,騎士沒有笑,也不會哭。

他是無。

不管是不是,都是。

這就是,他今晚的宿命。

“正合我意”

然後下一刻,騎士將自己束縛為人,沖了上去。

“呵”

明明是笑着,但卻沒有表情的美麗人偶沖了上來,刀光一閃而過,在騎士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之前,美麗的弧線便已經斬斷了手中持握的槍。

急停,然後貫徹以舞步般的旋律。

並不是看不清對方的攻擊,而是完全無法理解。

格擋無意義,只不過一瞬間便被斬斷,彷彿黑泥鍛造的槍本身便具有弱點一般,被乾淨利落的殺掉了。連重複利用都做不到。

如果是英靈的程度,那麼自然可以用各種方法輕鬆地擊敗對手――只要讓她碰不到自己就可以了。

但羅德要做的,卻不是打敗她,而是讓對方殺掉自己。

將英靈束縛為人,然後,送死的戰法。

“哎呀哎呀”

輕鬆的笑着,但這一邊也沒有笑意,應景般的,寒夜中,刀光四濺。

腳踏着靈巧的步伐,一次次的前沖,斬殺,少女輕快地起舞着。

羅德是她今晚的舞伴,與其共舞死亡的探戈。

黑色的槍從在少女眼中是那麼的無力,縱然被刺中大概只有死路一條,但從那縫隙中穿過的少女去也不過是擦破了幾處皮而已,反倒是那散發著血腥味的傷口,讓她更加的興奮了起來。

“殺了你――”

如同口令一般,少女的動作,在必殺的宣言後,更快了。

相遇的地方是立交橋。

不知道為什麼是這裡,但大概是宿命吧?

羅德並不記得,原本此時,兩儀式便應該和淺上藤乃於此地相殺,但卻並不妨礙他此刻做出相同的動作。

“真是好用的眼睛呢――”

退步,因為身體被強制調節成了人類的程度,所以,非人的身體使用方法在此刻也變得有些勉強。

抬手,腳下的黑色泥潭中,總數三百七十七枚的黑槍密集攢次,但殺戮的白光只用了一擊。

“真弱”

兩儀式彷彿嘲諷一般,突入了比平常慢了數倍的槍叢,向著那無數死線交集成的點,刺了下去。

瞬間,幻想崩潰。

就如同什麼巨大的東西瞬間墜落一般,物質崩解的聲音帶來碎裂的脆響,然後,巨大的黑色泥潭,便被殺掉了大大的一塊。

“嘖”

就算是羅德也吃了一驚。

並不是因為會敗,因為這是目的,也不是因為會被殺掉作為惡的泥沼,因為那是過程。

只是難以想象,區區一刀而已,便乾淨利落的殺掉了自己的一個分身。

――這樣下來,真是毫無意義了。

用分身來讓兩儀覺醒起源的方法,似乎完敗了。

那樣充滿破綻的東西,似乎根本就沒有和少女交手的資格。

只是一回合就會被乾淨利落殺掉的東西,就算再多,也沒用的。

這樣的話――

“只有自己上了嗎???”

新的羅德,從泥中起身。

帶着苦笑,手中握住了嶄新的兩桿槍刃。

“哦?這才算是本體么?”

藍瞳的少女唇邊泛起了笑意。

在月光下,那重新出現的身影,與之前那破綻百出的人偶截然不同。

並非完美無瑕,卻並無過多死線的身影,僅僅是注視着,便讓大腦感到灼熱。

站直身子,重新握住短刀。事到如今,兩儀式,才真的對這樣的對手,感興趣了。

“這才對嘛,你叫什麼?”

殺人鬼直視着羅德,熾熱的目光中除了殺的意之外,什麼都沒有。

並不是渴望着別的什麼,而只是想要殺掉它,這份炙熱如此的痛快。

“多次一問,本就是什麼都沒有的東西,了解名字,又能做什麼”

羅德卻不想回答。

不能傾盡全力的戰鬥,對他來說,是恥辱。

忍辱負重,卻還要暴露名字的話,比死更加難受。

下一刻,騎士沖了出去,右手揮舞間,槍刃捲起了強風。

真空的間隙中流動的氣流讓槍刃揮過的地方捲起了迷茫的色彩,黑色的魔力則將那軌跡染得模糊不清。

“的確”

兩儀式,更加興奮了。

踏地,衝擊,瞬間俯下的身影從離地不過四十公分的高度,子彈般的突入了防禦圈。

避開掃過的槍和風,在刃狀的黑色影下,渴望着同類相殺的少女,只用了一秒,便切入了戰鬥。

“只要――殺掉你就行了!!”

她的聲音冰冷到讓人麻痹,絕無分心的一句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宣告着她的本意。

這並不是對話。

對話本就是兩個人互相交換語句才能達成的條件。

可兩儀式此時,卻並沒有希冀答案。

只是告訴你,然後,賜你一死。

就是這麼簡單而乾脆的事情。

這是現在的她,唯一存在的意義。

並不是作為兩儀式的她,也不是作為兩儀織的他,而是立於此地,伽藍空洞中,渴望用他人的死,見證着自己的生,用同樣的虛無空洞卻填補永遠不滿的兩儀,的殺人鬼。

揮動,斬殺,匕首斬過的地方,風也好,光也罷,統統破碎,幻想崩滅的色彩悄無聲息,既不宏大也不璀璨。

為防止槍刃被瞬間斬斷,騎士立刻改變了姿態。

全身如同舞蹈般畫起了螺旋,轉動身子的同時收回了右手槍,轉而用左手刺出了第二擊,被離心力牽動的槍刃皆着彈性良好的槍感划出了奇妙的攻擊線路,刃口直逼兩儀式的心臟。

但沒能命中。

不過剛剛刺出這一槍,已經超越了預判的某種東西,便在兩儀的身上起了作用。

幾乎是在出槍的同一瞬間,兩儀便已經向後跳開,閃過了這一擊。

‘直感?’

羅德驚愕,但卻沒有停下手中的進攻。

旋轉着迎上的優點便在於攻擊的連續。

左手的槍才收回到一半,右手的槍已經橫掃而出,重新將身體扭正的同時,騎士毫不留情的踏前,重重的一腳踏在了地面上。

人類極限的力量瞬間破碎了大地,如同巨物錘擊地面一般,方圓數米內的地面猛然向下塌陷,碎裂,化為了巨大的裂痕蛛網,極其的塵土瀰漫著覆蓋了交鋒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