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真正的願望
“君士但丁十一世嗎···”
“恩，昨晚已經宣戰了呢”
倚着牆角坐下，全身都蜷縮在黑暗中的少女是艾媞爾，而站在窗前，向窗外伸出手，輕撫着夜風的騎士，則是羅德里特。
沒有開燈的小屋裡，少女熾熱的目光卻得不到回應。
“不，或者說···那並不是宣戰也說不定”
“···”
“孤身扼守門戶的王者···他其實是很孤獨的吧？”
“為什麼這樣說？”
“只是這麼覺得而已”
羅德里特沒有說的更多。
他收回了手，轉過身，看着少女，沉默了下來。反倒是艾媞爾的唇邊露出了有點苦澀的笑容。
“被整個世界背叛——你是說，他的心中有着這樣的怒火嗎？”
“···”
“明明在最需要幫助的關頭，卻無一人救援，明明死守着驕傲，卻被冷漠的注視，所作的一切都像是徒勞，舊日的榮光徹底不在——你是說，這個嗎？”
“就是如此”
“真難看呢，羅德，你不覺得嗎？”
“為什麼這麼說···”
這次提問的人，變成了男方。
“因為，像個小丑一樣呀”
艾媞爾從陰影里站了起來，走向了自己的半身，毫不猶豫的抱了上去，後者稍微掙扎了一下，但得到的是堅決的力量後，便苦笑着不再掙扎。
“明明是自己決定好的事情，明明應該被背叛也毫不猶豫的事情，他卻仍在苦嘆呢···渴望着他人的幫助，渴望着得到救贖，立於烈火之中卻無法釋然那份苦悶。說到底，他還是不成熟呢···”
羅德里特沒有穿着鎧甲。
艾媞爾的手順着T血衫的下端滑入，柔嫩卻冰冷的手順着堅實的腹部向上滑去，撫摸着羅德里特的胸膛。
露絲提亞已經在騎士的肩頭浮現，怒瞪着這個‘偷跑’的傢伙，但是艾媞爾卻根本就不去管它。
“但這又沒什麼錯，他到底，還是被背叛了，被信任着的‘夥伴’們徹底的背叛了”
羅德感到有點不舒服，他再次扭動着身體，但再向後，就是窗口了。
“不想我用令咒就別動——所以啊，他的願望，大概就是那個了吧？”
“···”
“因為孤獨，所以希望獲得戰友，希望能夠毫無遺憾的，並非孤身一人的，而是與志同道合的戰友們再次向敵人挑戰，希望···獲得認同”
“···”
“呵···真是可憐的樣子呢”
艾媞爾嘴裡肆意的嘲笑着，但眼中卻仍舊是冰冷的光芒。
說到底，那跟她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事情，她完全不在意的事情，之所以會說的這麼多，也不過是因為羅德里特在問。
“——像個小孩子一樣”
她這麼總結，然後，連另一隻手也用上了。
“住，住手啦！”
露絲提亞終於看不過去了——就算是主人的半身也絕對不能接受。
她一口氣飛了下去，死死的拉住了艾媞爾的手，鼓起的臉頰顯得分外可愛。
“H！不潔！”
“要你管！”
“主人是我的！”
“所有權在出生的時候就是我的名字了！”
“不管不管不管！”
然後，立刻就吵了起來。
羅德里特痛苦的捂住了額頭，因為好幾件事而糾纏到一起的狀況，讓聖青色的騎士不禁懷念起了戰場。
站起身，不去管還在身後吵鬧的兩隻，羅德里特在離開房間的同時拉上了門。
向外走，才剛剛是清晨。空氣有些微涼，恰好看到衛宮士郎正從不遠處走過，他不僅抬起手，打了個招呼。
“你好”
“···？啊···是薩爾蒂修先生啊！”
看到他的少年立刻就露出了很開朗的表情走了過來，羅德里特看着他走到跟前，才繼續問道。
“去做什麼？”
時間是清晨七點多一些，說到底，雖然英靈不怎麼需要睡眠，但這個時候，人類也應該剛醒吧？
其實這個問題不問也無所謂，因為看他的裝扮也就知道了···
“啊，才剛起來，正準備去洗漱一下，然後做飯——”
“昨晚又熬夜了？”
“···啊哈哈”
——果然如此。
“還是稍稍放鬆點吧，太過於焦急，反而不妙”
雖然在魔術上並不是專家，羅德里特還是這麼勸解。
——在前世，他就相當欣賞這個傢伙···雖然那已經是遙遠記憶中模糊的景色，但是那血流盈面卻毫無動搖的傢伙···他卻記憶猶新。
“恩，我知道了”
衛宮士郎笑着點頭回應，但毫無疑問，是沒聽到耳朵里吧？
“···真拿你沒辦法呢，任性的傢伙”
就連英靈，也只有苦笑了一聲，搖搖頭。
“您也是一樣啊，明明可以放開手，為什麼不放開呢？”
“···嗯？”
有點驚訝的抬起頭，入目的，是少年突然變得執着的目光。
“你說什麼呢？”
“十年前，那個孩子，您還記得嗎？”
十年前嗎？
羅德更驚愕了。他嘗試回憶，但是卻沒能成功的想起什麼。
對於十年前那次戰鬥，除了無數英雄豪傑交相輝映外，他所記憶下的東西，其實並不多。
“十年前？”
“是，那一年，在上一次聖杯戰爭里，您救了我”
“···”
“明明放棄我不管就能實現願望，明明不估計我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可是您卻為了救我···不，實際上，當時無論是誰，您都會伸出援手吧？您會毫不猶豫的，不顧及自己的，去拯救他人”
“···”
沒辦法否認。
羅德里特困擾的笑了一聲，撓了撓頭。他已經稍微回憶起了那時候的事情。
“這麼說來，原來我是罪魁禍首嗎？”
“是的，或者說，我只是從犯而已”
少年颯爽的笑容是那麼耀眼。並不僅僅是沉醉於贖罪之中，看到這個笑容，羅德里特便明白了。這傢伙，是真心的為著自己選定的，為他人而犧牲，而榮耀的道路而驕傲着。為了能夠拯救他人，為了能夠幫到他人，而不惜一切代價的努力着的事實。
他已經，想的非常明白，並將這個，當成了自己的夢想。
“真耀眼啊···”
就算是聖青的騎士也嘆服。
那是毫無疑問的善意。與對方的拒絕與否，最終的結局如何都無關的善意。
衛宮士郎，在這被收養的十年中，按照自己的心意，所渴望着的未來。
“多謝誇獎”
不矯揉造作，也不慷慨激昂，而是平平淡淡，卻又理所到來，本來就應該屬於他的東西。
就像現在這樣，堂堂正正的說出來，就算面對過去所無限敬仰的英雄豪傑也毫不畏縮的姿態，在未來，總有一天，會將他帶上英雄的道路吧？讓他能夠像一個英雄一般昂首挺胸？
“哼···”
羅德里特不禁笑了出來，伸出手，用力揉了揉那頭火焰般赤紅的頭髮。他轉過身，不想讓少年看到他過於開心的面孔。
“還沒有召喚英靈吧？”
“是的，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想讓您看看，我的道路”
他向前走去，而士郎緊隨其後。
“哦？這麼有信心嗎？”
“是的”
“那麼···我就拭目以待了”
兩個人的背影在清晨中被光芒拉伸變長，毫無猶豫的邁出腳步，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彷彿就要融入於光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