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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將軍,你知道嗎?”

鄧將軍原本目光閃爍着躲避開了哲生的眼睛,但聽到他這樣問自己,他突然又理直氣壯了起來,目露凶光的看着哲生道:“本將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但是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又立刻調開了目光。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裴元灝的目光變得深沉了起來。

哲生卻還是看着他,說道:“將軍真的不知道嗎?或者,將軍應該問一問你的部下?這幾日臨汾城內因為戒嚴的關係,所有的商鋪都沒有開門做生意,只有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店,在前些天接了一筆生意,他們好像認識你的一個——”

他越說,鄧將軍臉上的神情越驚恐,好像被人用利劍一步一步的逼退似得,但就在哲生幾乎要將那一把利劍刺進他胸膛的時候,裴元灝突然道:“夠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大家都震了一下。

哲生頓時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他,所有的人也都轉過頭來看着突然開口的皇帝,只見裴元灝慢慢的從椅子里站起來,說道:“你要說的,朕已經知道了。”

“……”

“你先下去吧。”

“……”

哲生的眉頭皺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已經面如土色的鄧將軍,似乎還有些不甘心,咬了咬牙道:“可是皇上,這件事明明——”

但這個時候一旁的常晴也站起身來,對着他揮了揮手:“皇上已經知道你的忠心了,你先下去吧。”

“……”

“為了這件事,你們這麼盡心儘力,應該回去休息了。”

“……”

“玉全,讓他們先回去。”

雖然是吩咐玉公公,但說話的時候,她看了我一眼。

他們都很清楚我對集賢殿的學生的影響,而我想了想,也便轉頭看向哲生,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這才認命般的,輕輕的跺了一下腳,然後謝恩退了下去。

看着他一臉不忿的表情,我還是有些心疼,畢竟我明白,他是抱着要為自己的師哥一雪前恥的心態過來的,卻被人半路這樣截下來,難免心有不甘。

不過,等到他轉身一走,另一邊的鄧將軍立刻鬆了口氣,待要抬頭看向裴元灝,卻感覺到了裴元灝身上幾乎要把人都壓矮一頭的氣息,頓時臉色蒼白,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皇……皇上……”

裴元灝沒有跟他說話,反而是轉頭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張子羽,道:“你的人也辛苦了一整晚了,若沒有他們,這場大捷也難,都下去休息吧。明日,再論功行賞。”

張子羽就像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得,立刻從善如流的道:“臣領旨。”

說完,便帶着他的幾個部下走了。

剛剛這些人來的時候,見到鄧將軍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各個都非常的不滿,這個時候也多少明白髮生了什麼,有的人臉上已經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路過他身邊的時候冷哼着,然後離開了。

鄧將軍一個人站在那裡,此刻更是篩糠一般的顫抖着,兩條腿幾乎都要站不穩了,就要跪下去了,他之所以還站在那裡,還沒有開口,不過是因為我和常晴還在。

裴元灝既然已經讓哲生,讓張子羽帶着他的人都走了,那麼我們——

果然,下一刻,裴元灝說道:“皇后,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臣妾遵旨。”

她說完便立刻起身往外走,走到我身邊的時候要拉我,卻見我堅持的站在那裡,並不打算離開的樣子,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叫了我一聲:“輕盈。”

我卻沉聲說道:“陛下,皇后娘娘,這件事——我想,我需要知道真相。”

“……”

“……”

他們兩個都沉默了一下。

而裴元灝也很清楚,這些流言都是關於劉輕寒的,流言傳出來之後,受到影響最大的出了他,就是劉輕寒,現在輕寒走了,而我有權力知道這個真相。

裴元灝對着常晴擺了擺手,常晴便轉身走了。

留下的,只有我們三個人。

這一刻,雖然還能聽到常晴他們走下去的腳步聲,也能聽到樓下不遠處,城門口那些老百姓讚頌他的那些歡呼聲,可是,一道竹簾就把所有的氣氛都阻擋了,這裡面的氣氛僵冷,裴元灝的身上那種戾氣也越來越重。

當他將目光投向鄧將軍的一剎那,就聽見撲通一聲,鄧將軍一下子便跪了下來。

“皇上!”

他這一跪,就徹底承認了,做出那些事的人,就是他!

裴元灝的臉色比剛剛更難看了一些,但還沒有勃然大怒,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如同獵食的獅虎一般:“居然真的是你。”

“皇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恕罪?”

裴元灝抬起手來,幾乎已經要拍到桌上,但感覺到了手腕上那塊玉石的重量,又猶豫了一下,然後反手握住了那塊玉石,用力的捏着慢慢的放到了桌上,沉聲道:“你做出這樣的事,還想讓朕饒恕你?”

“……”

“你罪犯欺君,還有什麼好說的?”

“……”

“朕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是你!”

鄧將軍跪在他的面前,磕頭如搗蒜:“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我站在一旁,也覺得胸口裡一陣一陣的惡氣往外涌,這個人,為了一己之私居然做出這樣的事,如果真的引起了裴元灝和劉輕寒的矛盾,兩個人真的惡鬥起來,那局面就真的難以收拾了!

我咬着牙看着他,也恨不得裴元灝立刻下令將他處死!

鄧將軍還在不斷的磕頭求饒,他跪着走到了裴元灝的面前,又接連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頭,額頭幾乎都要磕出血來了,然後趴在他的腳下道:“皇上,罪臣該死!罪臣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下這樣的事……”

“一時鬼迷心竅?”

裴元灝拿起桌上那兩張紙看了一眼,然後冷笑道:“一時鬼迷心竅,你就能編出這樣的反歌,還讓人到處傳唱,跟城外的叛軍勾結,你若再用心一些……陽伯,那朕的皇位豈不是都要讓你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