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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讓你這麼做,因為,我不能眼看着天下大亂,更不能看着時局走上不能挽回的局面。”

“……”

直到這一刻,葉門主的話語里才透出了一點遲疑,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看着我:“此話怎講?”

我用力的咬住了下唇。

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受到的傷害從來都不是我的錯,但真的要當著別人的面硬生生的將自己最痛的傷疤揭開,這種感覺也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了的,而就在我咬緊牙關,幾乎就要開口的時候,輕寒突然說道:“我們不會有孩子的。”

“……!”

葉門主抬眼看着他。

他平靜的說道:“葉門主,恐怕你的計劃不能成形了。我和輕盈,我們不會有孩子。”

“……”

“她這一生,有一個女兒就已經夠了,而我,我也是這樣想的。”

“……”

“不管將來如何,我們兩個人能長相廝守,也只是我們兩的事。但我們不會有孩子的。”

葉門主的目光漸冷,道:“有的事,由不得你。”

輕寒說道:“這件事,不由我,只由天。”

“什麼意思?”

“……”輕寒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這一次我中了這個毒,門主你也知道,損害極大。”

“……”

“我不會有孩子了。”

“……!”

葉門主微微一震,詫異的睜大了眼睛看着他,而我也猝不及防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轉頭看向他。

他平靜的說道:“所以,你的計劃,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得不到最關鍵的這個孩子。”

“……”

這件事,顯然也讓葉門主有些猝不及防,但他並沒有太過慌亂,只是沉靜的看着輕寒蒼白的臉龐,還有我極力按捺,卻仍舊有些控制不住微微發紅的眼角,他蹙了一下眉頭,剛要說什麼,輕寒的口氣已經冷了幾分,說道:“輕盈她是什麼人,我想門主多少也是知道的。”

“……”

“她不會因為任何人需要一個孩子,就給他生一個孩子。”

“……”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給人生孩子的工具。”

“……”

“她不會這麼做。”

“……”

“我更不會讓人這麼對她!”

他之前對葉門主說話的時候,口氣中還是帶着對救命恩人的敬畏,但當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就已經透出了不容任何人置喙的斬釘截鐵的篤定,連葉門主也微微一震,神情肅然的看着他。

兩個人的目光相交,車廂內原本寒冰一般的氣息立刻變得熾熱了起來,彷彿要擊出火花。

而我在旁邊,整個人都在微微的戰慄着。

我沒想到,輕寒會這麼說。

他知道這件事對我來說是極大的傷害,而在這個時候,我也別無選擇,只能把自己的傷口曝晒出來,而他,他為了保護我,竟然會這麼說!

我看着他蒼白的臉龐,雖然剛剛心裡還透着寒涼,但這一刻,心裡卻彷彿被吹起了一點點炭紅,讓我全身凝結的血液都開始融化,並且開始瘋狂的奔涌了起來。

我喃喃道:“輕寒……”

他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而這時,這位葉門主也神情複雜的看着我們,顯然,他也沒有料到自己會面對這樣一個“事實”,在沉默了許久之後,他的目光慢慢的看向我,帶着一點意外的沉重道:“可是顏小姐,你可明白,你身上背負的東西?”

“我,當然明白。”

“你,未必明白。”

我深吸了一口氣,也終於有了力量再去面對他:“葉門主,我能體會你的苦心,可我的母親,她只是前朝的一個鎮國公主,我生下的孩子就算身上流淌着她的血脈,也只會姓劉,或者姓顏,怎麼也不可能姓——”

“夠了!”

他沉聲打斷了我的話。

雖然之前,他也可以一刀切似得將自己不想要談的話題斬斷,但這一次,我卻感覺到,他不是斬斷了這個話題,而是拒絕了這個話題。

他像一塊堅硬無比的岩石,從氣息到精神,都找不到任何一點可以擊潰他,讓他放棄的弱點,甚至,他隨隨便便的坐在這裡,也給我一種鎧甲加身,刀槍不入的感覺。但在這一次,我彷彿找到了他的鎧甲上,唯一一點薄弱的地方。

雖然,也並不能讓我們擊潰他。

他低着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抬起頭來,說道:“你不明白。”

“……”

我的心微微一顫。

我輕聲道:“葉門主——”

但,話未說完,他已經抬起手來,阻止了我繼續說下去。

然後,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自己的對面,我和輕寒的身後,那個一直沒有出聲的裴元灝。

我不知道,剛剛我和輕寒說的那些話,對他來說是多大的震撼,又意味着什麼,但這個時候,他的臉上也透着複雜的神情,只是在短暫的怔忪之後,他慢慢的抬起頭來,也對上了葉門主的目光。

我和輕寒的呼吸更加沉重了起來。

剛剛那些話,我並不認為自己已經說服了他,如果現在他真的要出手——裴元灝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空氣,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了起來。

輕寒在微微的顫抖着,整個人好像都緊繃到了極致,但是相比之下,坐在他身後的裴元灝卻是我們幾個人當中最冷靜的一個,甚至,連最初時的慌亂和慍怒都沒有了,他只是冷冷的坐在那裡,彷彿等待着葉門主出招一般。

這一刻,說是生死一線,也不為過。

我幾乎已經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也感覺不到馬車的搖晃,天地間的一切彷彿都凝結在了這個人停滯的呼吸上。

就在我覺得自己也幾乎撐到了極限,就快要崩潰的前一刻,葉門主的氣息突然一沉。

然後,他的目光慢慢的移向了輕寒。

我以為他會對裴元灝出手,又或者有什麼話要跟這個皇帝說,可他卻沒有理睬他,而是轉頭看向輕寒,淡淡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你的命,也就不用本座顧惜了。”

“……!”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睜大眼睛看着他。

他說什麼?!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