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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a300_4 接下來的山路十分陡峭,比在馬車上顛簸得更厲害,我也早有準備,只是身後的這個男人一直用力的抱着我,用他自己的身體來緩和顛簸的衝擊。當馬匹爬上陡峭的山路時,總能感覺他厚實的胸膛貼上來緊緊的擁着我,當馬匹往下俯衝的時候,也能感覺到他的手用力的環着我的腰肢,不讓我有一點前傾掉落的危險。

一路行來,我並不難過。

可我知道,這樣護着我的他,一定比周圍那些策馬飛奔的人,比任何一個人都難受。

風吹在帷帽周圍的白紗上,一陣一陣的熨帖上我的臉頰,有些清冷,有些****,但我始終只是沉默着。

我們下馬車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上馬又疾馳了一天的時間,中途只稍事休息了兩三個時辰,終於在第三天下午,我們到了九江口。

這個時候漫天烏雲壓頂,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壓垮似得,風凜冽,將漫山遍野的枯草都吹得簌簌作響,伏倒在地。裴元修一下馬,便小心的將我從馬背上接了下去,離開他的懷抱,立刻感覺到寒意逼人,吹得我一陣瑟縮,也才真的感覺到,這個冬天,可能還沒有過完。

而我一抬頭,就看到了前面黑黝黝的山坳。

這裡的路更險,馬已經不能再上了,甚至能依稀看到上山的路上,好幾處地方都斜斜的插着箭矢,在風中閃着寒光。

在我們下馬之前,這裡已經有人駐紮了起來,那些先行軍一見裴元修,立刻走過來,裴元修一手扶着我,一邊轉身對着他們:“情況如何?”

一個副將打扮的人回道:“公子,他們還不肯放人。”

一聽這話,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裴元修握緊了我的手,還是不動聲色的道:“查清楚了嗎,那些是些什麼人?”

“屬下派人到周圍的州縣都打聽了一下,聽說這些人原本就是流寇,在九江地區到處作亂,但因為他們人多勢眾,這裡的地勢又是易守難攻,官府派人圍剿了幾次,也沒有辦法剿清,只能他們鬧一陣,官府打一陣。聽說那裡面,就是他們的老窩。”

“除了這些消息,你們又做了什麼?”

“啊?”

那人僵了一下,啞口答不上話來。裴元修臉色冷冷的,說道:“不過一股流寇,居然能把護送小姐的人馬給劫住。你們過來一天了,也毫無建樹。”

他說話的聲音還很平靜,並沒有發怒的語氣,可周圍那些人一聽這話,全都噗通跪倒在地,急忙說道:“公子恕罪!”

我見這情景,只能輕輕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公子……”

他的臉色淡淡的,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只是轉向我的時候,眼角柔和了下來,輕輕的說:“怎麼了?”我看那些人跪了一地,只能幫他們說道:“事出有因,公子你也不要怪罪他們,先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再說吧。”

裴元修這才緩和了氣息,對着我點了點頭,然後回身道:“都起來吧。”

“謝公子,謝青嬰夫人。”

雖然幫那些人求了情,但我的心裡並沒有輕鬆,只是剛剛他的那些話,我也有些意外。

這些日子沒有見到離兒,但有葯老在,我還是經常和他談談,聽他說一些離兒小時候的事,能從他的話語間感覺到,裴元修對離兒寵愛有加,每一年如果有空,都會自己親自送她去寺廟持齋,即使自己不能去,陪同離兒的人也是精挑細選,務必護她周全。

這一回,這些人卻被一夥流寇所劫,這已經大出人意外,更沒想到的是,裴元修已經派了人馬過來,沿途也能看得出,這些人行止有度,刁斗森嚴,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可他們,竟然也對付不了一夥流寇!

情況,似乎比我之前想象的要更複雜。

我扶着帷帽慢慢的朝前走了幾步,沿着山路往上看,是陡峭的山壁,從高處墜落的岩石將周圍的路都封死了,只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可以過去。這樣的路用兵家的說法是易守難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口,也難怪他們毫無建樹,如果要保證離兒他們的安全,必然不敢強攻,可要智取,這樣一條路也實在不是我方的生路。

我心裡越發焦急,轉身走回來,說道:“能和他們談嗎?”

我還沒有忘記,裴元修出發之前準備的那些錢財,如果這些流寇要的是錢,那就太容易了。

那副將急忙說道:“我們也試圖跟那些人搭話,可裡面的人根本不肯跟我們開口。”

“哦?”

“我們派去搭話的人,剛剛一到路口,就被他們射傷了。”

裴元修聽到這句話,眉頭蹙了起來。

我心裡也感覺到了不安。

普通的流寇的行事我們都太明白了,就是一個字——錢!

如果他們是因為知道離兒的身份,知道劫持了她可以得到大筆的錢財,那事情就很好辦,可現在看來,似乎那些人並不是為了錢。

不為錢的流寇,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沒想到,到了這裡,反倒陷入了僵局。

山間的風很大,吹得我一身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好幾次連帷帽都差一點被吹走了,裴元修站在我的身後擋住了風,然後說道:“有沒有派人從旁邊繞路進去,看看裡面是什麼情況?”

“回公子,這面山壁延得太長,我們的人根本繞不過去。所以,屬下打算另遣人進去。”

“什麼人?”

“聽人說,這伙流寇也分兩隊,一隊管山路,領頭的叫山虎;一隊管水路,領頭的叫水龍。那個水龍屬下已經派人去抓,正在路上,準備讓他去開路,帶咱們的人進山。”

“哦。”

聽說有門路,我也稍微不那麼急,就跟裴元修一起等着。只是想到他們要抓的畢竟是這裡水匪的頭目,到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過等了一會兒,就聽見後面的山路上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回頭一看,正有一隊人馬押着一伙人朝這邊走了過來。領頭的兩個將領押着一個身形瘦小的人,很快走到了裴元修的面前。

“公子,這就是水匪的頭目,水龍!”

裴元修原本負手站着,望着上面的山路,聽到這句話,慢慢的回過身。

那個,就是剛剛所說的,水路的流寇頭領,水龍。

這人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身形消瘦,看起來不像水龍,倒像是水裡的一根泥鰍,嘴角留着八字鬍,一雙老鼠眼圓溜溜的,一看就是個賊精靈的人。被抓了也不反抗,態度極為恭順,尤其押到這邊,一看到營寨前的裴元修之後,立刻伏地討饒,只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哪裡衝撞了貴人的話。

看來,他也知道自己踢上了鐵板。

我在旁邊看着,雖然心裡鬆了口氣,可多少,有些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