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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之後的暗夜軍齊齊應了一聲,剎那之間,弩機長箭上弦,箭頭盡皆綁着一個拳頭大的黑色東西!

氣氛拔劍弩張,大戰一觸即發之時,一聲且慢,從城樓之上傳來。

那是一個老邁的女聲,帶着威嚴和上位者的威壓。

城樓之上的守兵頓時就躬身讓開了中間的地方,就連花恆漫天,也恭敬的後退一步,俯身行禮,“祖母大人,您怎麼出來了?”

“哼!”花恆蒼月睨了她一眼,老邁的臉上威嚴無比,轉身卻對着城樓下的馬車彎腰略施一禮,“長生親王勿怪,孫女年幼不懂事,還請長生親王看在老身的面子上網開一面,不要怪罪!”

顧長生眉頭一皺,揮手止住了手下暗夜軍的動作,抬頭目光凜凜的看向那個出現的老婦。

大約六十來歲,頭髮也已經半白,她的身後,跟着書來個身着華貴的女人,老幼不一,想必這個老婦,就是花恆一族的當家之人!

這麼大的一座城池,這沃野千里,竟然執掌在這麼一個老婦人手中,南疆之地,果然是以女為尊!

顧長生忍不住歪頭看向那個斜躺在軟榻上,一臉無所事事的男人!

這個男人,從入了南疆,就成了今天這幅樣子,美其名曰,南疆是女人的戰場,他要當個合格的賢內助!

顧長生對此,頗為無語,她很想問周沐一句,丫的他十年前征戰南疆之時,是不是這時這麼一副熊樣!

顧長生打量着城樓上的人時,花恆蒼月也在打量着兩人。

這個立在馬車上的女子,風骨朗朗,眉心印記灼灼,眉眼囂張傾國傾城,必是風凰一族的遺孤,而那個斜卧的男子,宛如神邸落塵埃,一臉縱容寵溺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這樣一對讓人側目的男女,果然是得天神眷顧!

花恆蒼月的老眼不由得深了深,見顧長生沉默不言,終是一福神再次開口,“老身花恆蒼月,見過風凰族人!”

“祖母!你拜見她做什麼?”一旁的花恆漫天見此,當即跺腳不滿的開口。

“閉嘴!退下!”花恆蒼月當即冷叱。

見自家祖母動了真氣,花恆漫天不敢抵抗,眼中淚珠兒打轉兒,一臉委屈的後退一步,目光不善的看向下面女人,都是因為她,因為她祖母才會凶她!祖母最疼她了,從來沒這麼聲色俱厲的凶過她!

顧長生好整以暇的看着上面的人,眉尾幾不可見的一挑。

這祖孫倆,倒是演得一手好雙簧!她倒要看看,這花恆蒼月還有什麼花招!

“長生親王,我花恆一族世代為風凰一族家臣,老身也曾在風凰先代風皇面前侍奉……”花恆蒼月一臉緬懷的開口,目光悠遠懷念,“想當年,風凰一族統御南疆,南疆四方安穩無戰事,雖是窮山惡水之地,可百姓越盡皆安居樂業,可惡的是那香卡天姬,她謀朝篡位奪了皇權,把南疆弄成如今四分五裂的樣子!”

“所以呢?”顧長生雲淡風輕的開口。

“所以,長生親王要借道紅日城,老身不會阻攔!”花恆蒼月老臉凝重,擲地有聲的開口。

“不會阻攔?哈哈……你倒是比你這傻孫女聰明許多!”顧長生聞言,頓時就笑了。

不會阻攔!只是一個不會阻攔,就把她顧長生給打發了?

尼瑪,那也得他們有攔得住她的本事才行!

“長生親王,我花恆一族世代為風凰一族家臣,當年之亂,我花恆一族痛徹心扉,香卡一族數次招降,老身誓不與這種背信棄義之徒為伍,與香卡一族僵持二十餘年,如今你重回南疆,勢必重振風凰一族,我花恆一族願意傾我所有,願意獻上紅日谷,獻上二十萬大軍助長生親王推翻香卡一族,入主南疆!”花恆蒼月不卑不亢的俯視着顧長生,掩下眸底的算計。

“祖母!祖母你在亂說什麼!”花恆漫天聞言,當即一臉不敢置信的開口,“祖母,我們花恆一族執掌紅日谷已經數百年,幾百年的日積月累才能養成如今的雄兵二十萬,即便是對上香卡一族,我們花恆一族也不輸上他們多少,你竟然要把這一切拱手送給顧長生?這怎麼可以!”

聽着家孫女的話語,花恆蒼月垂眸,竟然沒有打斷。

“祖母,我們執掌了南疆的半壁江山,如今,你就這麼把這半壁江山拱手送人了?還是送給她?”見自家祖母沒有反應,花恆漫天又上前了一步,一根手指指向顧長生,一臉的不屑,“就因為她是風凰一族的遺孤?就因為她眉心有風凰一族的印記?”

“祖母,你可別犯傻,風凰一族已經在南疆消失了二十多年,就算他們那一族曾經多麼輝煌不可一世,那也都是過去了!我們花恆一族未曾和香卡一族同流合污,已然盡了主僕之情,全了主僕之意,沒道理如今來了個可能是風凰一族中的女人,我們就如此忍氣吞聲!”花恆漫天不依的扯着花恆蒼月的衣袖,一臉祈求的開口,“祖母,她可是才出手傷了孫女,而且,風凰聖女流落在外二十多年,誰知道這女人是不是真的是她的女兒,如果不是呢?如果她是假冒的風凰一族的後人呢?祖母,你是不是擔心天下人的目光,擔心他們說我們花恆一族背信棄義?可是祖母,今非昔比,她一個女人,怎麼可能重現風凰一族的輝煌?這世道,強者為尊,她算什麼啊!”

花恆漫天喋喋不休了許多,臉上的不甘心溢於言表,對於顧長生的敵意也溢於言表,城樓上的守兵,顯然也被花恆蒼月拱手送上南疆半壁江山的話給嚇到了,一臉的不敢置信。

唯獨顧長生,聽着花恆漫天沒完沒了的話語,一臉不耐煩的揉了揉眉頭。

“長生吾愛,你說,她們這是幾個意思?”身後,周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躺好,興緻盎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切!你問我?我問誰?我只知道這祖孫倆大戲唱的甚是合拍!”顧長生回頭,忍不住嗤了一聲。

這花恆漫天說的話,看似刁蠻任性,可句句都在分析南疆局勢,都在點明她花恆一族的重要性!

能和香卡一族膠着了二十餘年還不落在敗地,花恆一族說是執掌了南疆的半壁江山,一點兒都不為過,那是名副其實!

“母親大人,還請三思而後行,女兒知道你想為風凰一族盡忠,您老的忠心天地可鑒,天下之人人盡皆知,可你也不可如此草率的就將花恆一族的一切拱手相送!”花恆蒼月的女兒也上前一步,苦口婆心的開始規勸。

“還請母親大人三思!”跟在花恆蒼月身後的幾個女子也盡皆上前,一臉凝重的開口勸言。

城樓之上,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熱鬧。

城樓之下,孛兒只斤念拽着月西樓趴在馬車邊緣,看着顧長生吶吶的開口,“喂!顧長生,這老太婆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這仗到底還打不打了?”

“不知道啊!”顧長生聞言事不關己般的搖了搖頭,瞄了一眼城樓上的紛亂,看着孛兒只斤念挑眉開口,“雖然我不知道那老太婆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我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尤其是這麼大的餡餅,一個不巧,那可是會砸死個人的!”

“呃……”孛兒只斤念聞言,一陣兒無語,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的嘖嘖出聲,“紅日谷千里沃野,二十萬駐軍,這個餡餅還真是有點兒大,這花恆一族還真是好大的手筆!”

“誰說不是呢?只是這餡餅太大,肯定會有點兒嗝牙啊!”顧長生挑眉戲虐的笑。

“丫頭,你的意思是?”月西樓一臉陰沉,冷聲開口問道。

顧長生聞言,臉色正了正,“我的意思是,沒有三分利不起早五更,這花恆蒼月一看就是人老成精的人,她執掌紅日谷多年,絕對不會幹賠本的買賣!”

顧長生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城樓之上演戲演的不遺餘力的一家人,眸底精光連閃,“對於掌權人而言,玩弄權術,就是一場豪賭,她敢拿紅日谷和二十萬大軍做注,所圖肯定只會比這大,不會比這少!”

比紅日谷和二十萬大軍更大的圖謀會是什麼?

馬車邊的人聞言,頓時一愣,盡皆皺着眉頭不言語了。

顧長生看着自家呆愣掉的家人,抬腳踢了踢那個剔棗核剔的渾然忘我的男人,“喂!賢內助,你倒是說說,他們圖謀的會是什麼?咱家有什麼是能讓他們下如此大賭注圖謀的么?”

這一聲賢內助,成功的換來馬車邊的人紛紛臉上一抽,元寶直接抽了抽珠圓玉潤的身子,倒地不起了,拿着鐵鞭嚴陣以待的四喜則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個狗啃屎……

堂堂的大周不敗戰神,宛如神邸的鋼鐵硬漢,竟然就這麼變成了比繞指柔還繞指柔的賢內助,這……真簡直就是沒天理啊!

偏偏,人事主還甘之如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