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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日晴方好,白雲一朵朵。

一處官道上,一輛低調的馬車,被兩匹一看就是千里良駒的寶馬拉着,卻不緊不慢的走着,那斜倚在車轅上的男子,半邊面具遮臉,有一搭沒一搭的敲一兩下馬鞭。

“妖孽,到哪裡了?”馬車裡傳來一個難掩睡意的聲音,繼而車簾被掀開,露出了車廂里鋪的厚厚的波斯羊毛大毯子,一個穿着寬袖袍服的女子,像個懶蟲子一般,從車廂里睡眼朦朧的爬了出來,整個身子都賴在車板上,絲毫提不起力氣般的散漫,眯着眼睛往四周看着。

“遼東的潯陽城,據說這城中有個酒家娘的花雕最是好喝,四國聞名,聞名正好去嘗嘗。”

“酒哇!我喜歡!”趴在車板上的女子聞言,頓時就笑了,轉眼小腦袋就一點點一點的,又呼呼大睡了過去。

趕馬的人無奈,也不停車,轉身,將趴在車板上睡着的小女人輕輕的往車廂里推了推,推到了毯子上,又扯了個軟枕過來墊在她的腦袋下,這才放下了車簾,繼續悠遊自在的趕路。

“這位朋友好雅興,好憐香惜玉!”一旁,同行的一輛馬車,趕路的明顯也是江湖人打扮,見此,當即開口道。

“呵呵……未婚妻懶惰成性,倒是讓這位仁兄見笑了!”車轅上的周沐笑了笑,抬手抱拳為禮。

“哪裡哪裡!你這哪裡是懶惰成性,我車裡這個才是,都快要臨盆了,卻非要跟我趕這麼一遭,這可不,無功而返了!”對面車上的人還禮,一臉絡腮鬍子,好爽的道。

“郭羅!你說哪個懶!老娘我這還沒睡着呢!”那絡腮鬍子的話音剛落,他身後的車廂里當即響起一個暴跳如雷的聲音。

饒是這聲音太大,連才將又入睡的顧長生都被驚醒了,吶吶的又從車廂里露出了半個腦袋,茫然四顧。

“哈哈……我懶!我懶!你說你,大着個肚子,也不消停,在家裡等我多好,非要跟我……”名喚郭羅的絡腮鬍子男人尷尬的對着周沐笑了笑,當即對着車廂里討好的開口抱怨道。

“你還說!救命大恩,恩同再造!你我江湖兒女,若是連這恩情都不能報答一二,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上立足?”車中女子怒不可揭的聲音傳來,“我原想着,這份恩情,這輩子都沒法報答了,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自然要表達點心意!”

“得!你這心意表的,我爹給我家妹子準備的二十年陳老花雕被你挖的一點兒不剩,回家去,妹子還不知道怎麼拿淚水淹死你呢,虧得你想得開!”郭羅聞言,當即笑着道,“回頭你倆打起來,我可不幫你!”

“她敢!我肚子里還懷着你郭家的崽!她要是敢趁人之危跟我動手,我就找你爹哭去!哭誰還不會啊!”對面車裡當即回道。

這夫妻倆一說一對聽着倒也有趣。

官道寬闊,兩車並馬行,終於那邊鬥嘴的有了空隙,周沐才開口問道,“聽仁兄所說,尊夫人好像身懷六甲,怎麼這種時候,竟然出門?”

“實不相瞞,此次出門,是不得不出,我家娘子的恩人大婚,我們千里迢迢原本是趕去隨禮的,哪成想,那邊傳來消息,恩人的婚期竟然延後到了一年之後,這趟算是白跑了,無功而返!”郭羅嘆了一聲,無限惋惜的開口。

“奧?怎麼婚期延後?”周沐一聽這,面具下的深邃眼眸不由得眯了眯。

他們兩人跟這人可是同路了有一段了,雖然這是第一次搭話,可是瞧着,這兩人明顯是從大周入遼東的。

“逃婚了!恩人跟未婚夫婿一起逃婚了!你沒見那大周都亂了套了么?”郭羅一想起自家妻子大着肚子還白跑了一趟,頓時滿肚子的牢騷。

“噗!”

周沐的身後,才摸索着撈起一個水囊喝了一口的顧長生聞言,利索的噴了。

我擦!

不會這麼巧吧?

恩人跟未婚夫?大周亂套?

這很明顯就是說她哇!

吞了吞口水,顧長生很無語……

“奧?你們莫不是去給南皇和大周太子大婚隨禮去的?”車轅上的周沐睨了身後的車簾一眼,好整以暇的問道。

“可不是?除了那兩人,誰還能驚動的這天下醫者,江湖人皆涌往上京?不過想想也蠻平衡的,白跑一趟的也不知我家一個!”郭羅當即回道。

“只是不知,這南皇和你們有何恩惠?莫不是你家也是做行醫藥營生?”周沐臉上毫無虧心,好奇的問道。

這一路行來,折返離開上京的醫者,他們就算沒遇着一千,也有八百了!

他家女人在他的柳州城曾開設長生醫館,著說立說,惠及天下醫者,煉藥製藥,普及天下藥行,世間行醫問葯的人,莫不記下她這半師之恩,聽聞他們即將大婚,紛紛湧向上京隨禮……

“我們家不是做醫藥營生的,我們家是開酒庄的!適才這位賢弟不是還提起潯陽花雕么?實不相瞞,這潯陽老花雕,正是家父的所釀!”郭羅顧忌着車中有孕的嬌妻,不緊不慢的催着馬,豪爽的道。

“奧?江湖人稱酒中仙的郭老,竟是家父?久仰久仰!”周沐聞言,當即對着郭羅又是拿着馬鞭一抱拳。

“哈哈!哪裡話!都是江湖兒女,不拘這些虛禮,瞧着仁兄也不趕時間,等到了潯陽,我請你們二人去我家吃酒,保證讓二位賓至如歸!不知仁兄如何稱呼?”郭羅揮了揮手,豪邁的道。

“一人一劍,在下水木!”周沐含笑。

水木為沐,絲毫沒有隱藏。

“水木兄有禮!”

“郭兄有禮!”

兩人頓時一頓稱兄道弟,路上無聊,聊的也盡興。

終於,這郭羅還是又被周沐饒了回去,提起了南皇對她家的恩惠。

“不瞞水木兄,我家中雖有營生,但卻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江湖人刀來劍往,受傷在所難免,我妻更是曾經受過致命傷,所幸和南皇有些淵源,去長生醫館取了南皇親手煉製的傷葯才得保全!一葯救命,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妻既入我郭家門,這份恩情,我郭家自然承了!南皇大婚,我們夫妻二人押解了千壇二十年陳老花雕入大周,誰成想,這婚期竟然定的如此遠,無奈之下,我們夫妻只能將千壇美酒託付給道上的朋友保存,折返家中!”郭羅是個行走江湖又做着美酒營生的豪爽漢子,也不隱瞞,說到這裡還豪邁一笑道,“水木兄有所不知,南皇大婚,隨禮者數以萬計,但我們夫妻二人,卻還是幸運的!你不知道多少受過南皇恩惠的人,連南皇的面兒都沒見過,但我妻不同,我妻之所以能求了南皇親手煉製保存在長生醫館的救命葯來,還是因着曾和南皇有過一面之緣,我妻曾伺候南皇洗漱用餐,還相處過幾日!”

“奧?竟然還是有幸能見過南皇真容的?”周沐聞言,當即一臉欽羨的笑道,只是卻不由得回頭往車廂里看了一眼。

車廂中,某個趴在毯子上女人已經開始在打滾兒了,一邊打滾兒還一邊在心底犯嘀咕。

丫的,竟然是見過她面的人?

怎麼會?怎麼可能?

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一直都有近身的丫頭跟着,並沒有跟江湖上的人多做接觸哇!

江湖!江湖!

洗漱用餐!洗漱用餐!

毯子上像個蟲子一樣打滾兒的顧長生突的一愣,臉上閃過一抹不敢置信。

有!還真有那麼一個!

風雲客棧,賽西施!

她和周沐初識時,周沐身受重傷,他們曾在風雲客棧避禍幾日,那幾日里,風雲客棧中伺候她居用的,就是那個美艷妖嬈的賽西施,是個地地道道的江湖女子,風情萬種也性格豪爽直接!

難不成……

顧長生不由得瞧瞧掀開了帘子一角,往旁邊的馬車上望了過去,難不成,這馬車裡,真的就藏着一位故人?

我擦!

她這可都逃婚逃到遼東來了,竟然還尼瑪能遇到故人,這叫個什麼事兒哇?

回頭再被拆穿了,這裡可是蕭太后那個老腹黑的地界,再尼瑪把她逮回去了,擦擦那個擦擦!那她還蹦躂個球哇!

“妖孽,我們逃吧!潯陽的老花雕咱們先不吃了!”顧長生一臉汗顏,悄悄的給周沐傳音。

丫的,反正等到二人真正大婚的時候,也能吃到這郭家正宗的老花雕,不急在這一時哇!

他鄉遇故知固然可喜,可是,尼瑪若是要冒着被拆穿的風險,那就另當別論了!

“如此怕是不好,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既然郭羅夫妻誠心相邀,我也應了,此時再反悔怕是不妥!”周沐的傳音當即在顧長生的耳邊響起,“莫不是你和郭羅的妻子還真認識?”

“真認識!那我借居風雲客棧時,你一直病着由我照顧不知道,平日里我們都是客棧中一個叫賽西施的美女子伺候我們起居的,想來這個和我有淵源的故人此時就在隔壁的車廂里……”顧長生篤定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