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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剛紮上針,墨修塵就接到顧岩的電話,讓他出去一下。

掛了電話,墨修塵給溫然掖好被子,低聲說:“然然,爸讓我去一下實驗室,我一會兒就回來,讓護士小姐在這裡陪你一會兒,行嗎?”

溫然笑着點頭,沖他擺手:“爸找你一定有事,你趕緊去吧。”

這幾天,溫然也很少見到顧岩,他每天會來醫院看她,陪她說會兒話,然後就又離開了。她知道,他一直在實驗室里。

墨修塵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又對一旁的護士小姐交代了一句,才轉身,走出病房。

走廊那頭,顧岩逆光而站,陰影里,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可那雙深銳的眼眸,卻是透着複雜的光芒。

墨修塵薄唇輕抿,步伐沉穩地朝他走去。

看着他走近,顧岩的目光才越過他,看向他身後,視線在十米外溫然住的那間病房處停頓了幾秒,沉聲道:“我們去那邊。”

說完,他先轉身,朝不遠處的休息區走去。

墨修塵跟着顧岩走到休息區,vip病房樓層人相對少些,安靜的休息區此刻沒有人,幾排椅子空空地,牆上的液晶電視也沒人開。

顧岩在前排坐下,掏出煙盒,抽出兩支煙,一支遞給墨修塵,一支喂進自己嘴裡。

“爸,給!”

墨修塵接過煙的同時,迅速地從自己口袋掏出打火機,恭謙地給顧岩點火。

重重地吸了一口煙,顧岩吐出一串煙圈,才看着同樣吸了一口的墨修塵,他並沒有立即吐出煙霧,那張俊美的五官上,籠着一層淡淡地清輝。

“修塵,阿愷給我打電話了。”

他輕聲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無奈,還滲着幾分說不出的複雜。修塵問他要安眠藥的時候,他真沒想到,他是用在然然身上。

墨修塵並不意外顧愷會給顧岩打電話,他們是父子,如今又因為然然的病,自然是會每天通電話的。

他唇角微牽,語氣溫和平淡:“爸,我知道阿愷會跟你說什麼,你也不用勸我,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的。”

顧岩定定地看着他,漸漸地,眼底有什麼涌動。

有半晌,氣氛沉寂。

顧岩不說話,墨修塵也不再說話。

對視的眼神里,情緒複雜。顧岩眼裡感動,欣賞,矛盾,心疼等數種情緒如潮水翻騰,相對這些,墨修塵眼裡卻是一片深邃堅定。

真的是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阻止不了他要做的事。

“爸,我相信你,也相信布朗醫生和約琴夫醫生。相信上天不會如此對我和然然。”

許久後,墨修塵打破沉默,聲音平靜而溫和,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傷感和難過,更沒有後悔和掙扎的痕迹。

顧岩想說的話,都因他這句而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阿愷打電話告訴他,說了修塵做的事,他當時震驚得不行。雖然他知道修塵很愛很愛然然,也知道他願意為瞭然然放棄一切。

可,這是生命!

他沒想到,修塵真的可以為瞭然然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他表情有些激動,心頭無數的情緒,出口都只化為一句感動地話:“修塵,謝謝你。”

顧岩這聲謝,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他知道,自己這樣說很自私,等於同意了修塵為瞭然然捨棄他自己。

同等於,他在自己女兒和女婿之間,選擇保住女兒。

雖然這是修塵自願的,但他依然覺得自己很自私。

墨修塵嘴角微微笑着,望進顧岩那包含了萬千情緒的眼神,他心裡其實是很安慰的,也很溫暖的。

他自己已經多年沒有得到過父愛,一直羨慕別人有父母疼愛,面前這個男人,是他的岳父,他最深愛的女子的父親,也就是他的父親。

他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可是,他並不覺得難過。因為,他做為一個父親,那麼疼愛自己的女兒,這些日子,他瘦了好多。

這幾天更是一直待在實驗室里,不停的為救然然做那些實驗。而他墨修塵,身為然然的老公,說過要保護她,疼愛她,永遠不讓她受到傷害的人,卻不能為她做任何事。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住時間,因此,他應該很開心才對。

“爸,然然是我妻子,我說過,我會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傷害。我也不會讓她一個人承受病痛折磨,讓她一個在病痛里惶恐害怕,不管什麼時候,我都要陪着她。”

墨修塵的語氣很平靜,甚至,他精緻完美的臉龐上都沒有多少表情變化,那麼的溫潤俊雅,心靜平和。

似乎,他並不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心愛女人的健康,而是單純地陪着她逛街吃飯這種小事一般,他說完,垂下眼眸,視線落在自己手腕處的袖子上,不自覺地,就想起了昨天然然給他買的袖扣。

想到這個,他心裡,瞬間就暖了起來。

“修塵,我知道阻止不了你的決定,可是,我不希望然然痛苦自責一輩子,所以,過兩天,我們會再給你和然然做一個檢查,若是你的方法真能控制住病情發展,那你就立即停止。”

“爸,你讓布朗醫生出面告訴然然……”

墨修塵抬眸看着顧岩,語氣依然是平靜的。

顧岩臉色微變了下,還想說什麼,墨修塵已經扔掉煙蒂站了起來,溫和地說:“爸,然然還在病房裡,我先回去了,離開她太久,我不放心。”

顧岩點頭,“你回病房陪然然去吧。”

墨修塵不再說什麼,轉身,邁着沉穩的步子,朝走廊那頭走去。他漆黑如潭的眸子一直望着前方某一間病房的位置。

那裡面,有着他深愛的女子,就如他說的,離開她太久,他不放心。

雖然這也不過幾分鐘時間,他卻已經開始想念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只有看着,才能心安。

他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些許。快走到病房時,他又松微的放輕腳步,斂了所有情緒,嘴角彎起一抹淺淺地弧度。

在病房門口停頓了幾秒,他才推開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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