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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蟬子太過樂觀的估計了今日白蓮寺議事的困難程度,他從中午達到與宗主昭仁、參謀李子業、林江等圍繞之前制定的計劃,經歷了否定又肯定,肯定之後又否定來來回回的商討,最終還是常蟬子與東方暮雪的先定太原,奪得戰略縱深後再在東側戰場實施反攻的短期計劃。這計劃及周期及其短暫,短到以十為限制,更為苛刻的是,只給了常蟬子三時間,攻打太原府。

白蓮教東側,紅廟山東行近百里,有一險要關隘名為娘子關,白蓮寺將士與清軍已經焦灼了近一個月,雖是勝負各有,但白蓮教還是處在下風,要不是娘子關易守難攻,恐怕白蓮寺早已被團團圍住。另一處關隘平關已經失守,雖是傷亡不重,但東側聖教兵將氣勢若無西側捷報頻傳,恐是早已投降泄氣,今日議事昭仁催促常蟬子支援東線娘子關及平關,以救根基,而蟬子卻堅持攻打太原,而且為了緩和矛盾,只領了三期限,令眾人不解,只權當蟬子賭氣的嘗試。

從盂縣行軍至太原至少半日,如此算來即便是今夜啟程,留給常蟬子的時間已不足三日,也不知其哪來的自信,這太原雖是宋朝重建,也已逾八百多年,其城之厚、之高,之堅固,豈是區區幾萬將士所能撼動,昭仁等皆以為常蟬子被幾次勝沖昏了頭腦,這三日時限只不過是其最後的膨脹罷了。

而反觀常蟬子,確實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臨走告別時,還勸宗主等人:“莫急,我常蟬子,定能在三日後馳援東部,不僅奪回主動,井陘也能一舉攻破。”

昭仁等無法用合適的語言回答蟬子,幾位相互看了對方許久,最終還是昭仁道:“祝軍師凱旋。”這其中之意有祝福,也有囑託,更有不滿。

送走常蟬子,林江問道:“宗主,為何不罷了蟬子?”

“有軍師在,兵勢盛,如果今日罷了軍師,恐怕難以服眾。”

“那也不能讓蟬子帶着兩萬將士前去送命。”林江驚奇到,對他來穩妥遠比冒險重要。

“如若失敗,我白蓮教根基還在,休養一年足矣。如若勝了,這晉中之地皆成我聖教根基。”昭仁回答

“老朽不明白,即是如此,為何今日不支持蟬子,而是與我等迂腐之人反對軍師之策?”林江問道。

昭仁一時不好回答,正在尋思之時,李子業為其解了圍:

“宗主自有宗主的打算,豈是你我能考量,我猜宗主自是有全局的考量。”

聽到此林江意識到自己的冒失,而東方暮雪站在宗主身旁雖不言語,一臉的不屑,足見其對林老前輩的不滿。

“老朽糊塗,難以揣測宗主心思,還請宗主不棄。”

“前輩,這是何意,你我一心為聖教,政見不合才是和氣。倘若哪我聖教只有一個聲音,那離衰亡已經不遠了。”昭仁道。

常蟬子從白蓮寺回到盂縣已是子時,中途截了往返於盂縣與白蓮寺的信使得知敖騰中箭昏厥,不由得緊張起來,這緊張倒不是擔心敖騰的傷病耽擱其攻打太原,而是心中早已有的情義。於是緊催了馬,到達盂縣便第一時間看望敖騰。

汪驍離開敖騰不久,常蟬子急匆匆的趕到,估計是軍醫的麻藥還未過勁,敖騰還在昏厥中,問了問在此守着的敖騰親信,便出了營帳,尋那正在為敖騰熬制湯藥的軍醫去了,直到從軍醫口中問到“並無大礙,日後可痊癒。”之類的話語後,這才放下踹了許久的心,才有心思安排軍務。

蟬子從軍醫那得了安心,這才想起三日時限之事,便來到將帥營,與汪驍以及副將之上軍級商議“三日之限”該如何破解。用商議這詞,看着文雅,聽着舒坦,可最終還是蟬子定主意,拿計謀,眾將軍不過是執行命令的機器而已。方才的議事遠比白蓮寺的簡單,蟬子分配好任務,令眾將回營休息,明日丑時啟程。解散眾將後,汪驍並未走,他還要布告今日其他的戰情。

“俘獲了趙離?此人現在關押何處?”常蟬子聽聞生擒了趙離,心中竊喜,急忙問道。

“關押在城中地牢里。”汪驍道。

“快帶我去。”

汪驍看的出常蟬子的着急勁,便知了,這趙離應是位傳奇將軍才行,要不然怎麼能調動蟬子如此多的神經,他引了軍師出了軍營,來到縣衙左側牢房。

路上汪驍向蟬子道:“據探子來報這趙離,已經把妻兒老,全部秘密送出了壽陽。”

“好,真如得了助。可否把其妻兒帶來?”蟬子念到着。

“未曾驚動只是跟住了。”王曉回到。

“速速派人潛入壽陽,散播趙離投靠聖教的消息。”

“軍師,這趙離可是寧死不屈呀,您這是?”汪驍不解的問道。

“逼他再范。”蟬子道。

軍營離府衙幾步路的行腳,蟬子如願見到趙離,而此時趙離雖然特優待遇,單獨的牢房,竟然有正常的床鋪,有桌椅等,除了限制自由外,不限制趙離的其他活動,雖是特優待遇,但比起牢房外生活,還是差了許多。

趙離此時早已睡去,或是因妻兒已經離開壽陽,心中安靜下來,竟然睡著了。

蟬子見趙離牢舍問道:“為何如此優待他?”

“軍師,這可是敖騰拿命換來的,我知此人很重要,故未敢擅動。”

“好,有長進。去叫醒趙將軍。”

汪驍進入牢房,輕輕拍着側身睡着的趙離,“趙將軍,軍師來看你了。快醒醒。”

趙離早已疲憊不堪,這輕拍與輕聲,哪能叫得醒,汪驍無奈加重了聲音,這才把趙離從睡夢中叫回來。

“趙將軍,軍師來望你了,有什麼事可與我家軍師。”敖騰指了指站在牢房外的蟬子道。

趙離對常蟬子早有耳聞,不過也就是幾前的事,尤其是哪火牛攻陣,才讓趙離高看了蟬子一眼。

“趙離,早已聽聞軍師威名,不知親入牢房,所為何事?”趙離拱手行禮向蟬子問道。

蟬子見已經坐起的趙離,便跨入牢房,向趙離行禮道:“不才徒有虛名,哪能與將軍差點刺死多爾袞相提並論。”

“呵呵,想當年,體力與精氣神十足,要不是人老,怎會落到你家黃毛將手鄭”

“將軍,所言極是。論武功,恐怕您已經不是年輕饒對手,可論對我大明的忠心耿耿您老確是下無雙。”

“軍師這是故意損我,明知我投靠了多爾袞,助其入關,還誇我忠心耿耿,這不是打老朽的臉嗎?”

“世人皆知趙將軍投了清軍,卻鮮有人知其緣由。趙將軍見大明氣數已盡,闖王之流不堪重任,唯女真可再鎮中華,選擇投靠多爾袞,此為明忠;將軍憐愛身生父母,為保全令尊安享,為多爾袞攻城拔寨此為孝忠;將軍功成身退,此為節忠,又何言不忠?”

“軍師不僅謀略超群,這口舌也是厲害呀。”趙離冷笑道。

“將軍過獎了。”

“還是直言來意吧,我趙某人喜歡爽快。”趙離似乎是被蟬子的一番話所觸動,神情與話語間少了些不屑。

“有三件事需要將軍定奪,這其一,將軍家眷被賀春臨追捕,幸得我部下救下,不知是接我聖教帳中與將軍團聚還是暫且找個僻靜之處安置?”

“軍師這是殺人誅心呀!”趙離面露愧色的道。

“哎,趙將軍我聖教並無此意,且聽完再做決定。這其二便是,我欲取壽陽但不想波及城內百姓,您可有妙策?這第三就是跟隨您的二百勇士,個個忠肝義膽,如果留着恐難馴服,要麼放了,要麼……”

還未等常蟬子完,趙離已是無地自容,恨不得以死換取這三個本不應是問題的問題,可他這一死這三個問題只會跟着一起去死,倒不如從了白蓮教,換取家眷、二百兵勇以及壽陽城內百姓的性命,他已經無法承受這常蟬子話語中處處溫情又處處刀鋒。

“軍師不必再了,此三件事,終歸為一件事,我趙離還算明白人,請軍師保全我家眷及這二百兵勇性命,我趙離願親自前往拿下壽陽。”

“將軍爽快!授將軍先鋒虎威大將軍,領六千兵馬。”

“這軍銜及兵馬且收回,我只要追隨我的二百兵卒即可。”

常蟬子用幾句話便招降了趙離,令汪驍欽佩不已,不過他不明白軍師為何當初殺了年輕的丁寅,而留了這年老的趙離,想問卻又怕軍師歸罪,只好罷了。

從木蘭圍場返京的官道上,上萬人馬浩浩湯湯,延綿十幾公里,只為保護隊伍前段中心位置的馬車華蓋中皇帝老兒。

由於山西戰事與之前預想的偏差過大,本想着把白蓮教眾教徒驅趕出紅廟山等地的根基之地之後,一網打盡,為此還在白蓮教根基之地西側也就是盂縣故意留了口子。

沒想到這之前被蔑稱為邪教,如今已經在盂縣及其周邊紮根,且這根基越來越穩固,就連順治在議事時已不敢再稱邪教,而是以白蓮教代之。

順治草草結束了木蘭圍獵,中途減了歇息,取道燕山腹地的豐寧從正北急匆匆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