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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十七年仲夏,順治兵分兩路,一路派鰲拜駐守正定嚴防白蓮教起事,另一路派郡王曾齊格駐守寧波,東南朱慈烺一直按兵未動,而白蓮教教徒與周邊縣府起了幾次衝突,竟都已官府名義簡單判了了結。

轉眼到了夏末,天氣悶熱,巡撫白如梅又一次來到白蓮寺,這已經是他第十一次親臨,只為向雅布傳遞皇上的口諭。

二位寒暄客套後,白茹梅直入主題說道:“皇上說,最近咳嗽的越來越厲害,但每歲的木蘭秋圍必須要去,皇上想讓大人也去參加秋闈,但絕不為難。”

“我早已不是臣子,哪有參加秋圍之禮,況且這也不是我想要的,煩請巡撫大人轉告請皇上保重身體。”

“皇上說,這三個月兵馬未動,還是顧及大人所說話:官逼民反。秋圍之時想與大人商議不費兵戈之法。”

“皇上聖明,我雅布早已無心政事,這雖已立秋,寺內竟還有白蓮競相開放,巡撫大人不如同我一起欣賞。”

“謝大人,我會如實稟告皇上,在下還有些事情,需儘快回去。”

“那就不送了。大人請。”

“謝大人,在下還有一句話請大人轉告昭仁,秋圍之時勿妄動。”

“我也有話勞請大人帶給皇上,明日我將與昭仁成婚。”

“恭喜,恭喜。小人未帶任何賀禮,還請見諒。明日再來祝賀。”

“大人,不必了,婚禮未邀請任何人。”

“諾,大人保重,告辭。”

白如梅離開,昭仁帶着谷阿麗來到跟前。

“我已讓吳劍他們把寮房收拾妥當,想來太虧欠你,無明媒正娶,更無親朋祝福。慚愧。”

“只要你情我願,其他的都不重要。”

“得公主,夫復何求?我雅布天之寵幸!”

“你我明日便是夫妻,此等話就不要再說了,但秋圍臨近,恐怕……”

未等昭仁說完,雅布阻止道:“你我生死與共,我會拿生命護佑。雖不贊同起事,但我雅布絕不阻攔。”

第二日,昭仁與雅布在一寮房內秘密結為夫妻,見證者只有他們二位的隨從四位。

二位拜了天地,拜了未到場的雙親,相識對拜便算禮成。沒有華服,沒有親朋祝福,沒有盛宴,僅僅是兩根紅燭,方山為司儀,其他的都免了,這婚禮簡單但刻骨銘心。

起兵就在眼前,昭仁並無成婚之意,而是雅布堅持,昭仁才動了心。

“不管以後如何,總要有名分,我雅布的女人,才配得上我生死佑護。”這是雅布之前勸昭仁結婚的原話,話是如此,即便未成婚這雅布也會是如此。

“禮成!”方山本想盡量扯着嗓子喊一聲,但如此特別的婚禮只好讓他壓低了聲音把婚禮主持完。

雅布與昭仁早已無視四位的存在,四目相視久久,情之切,愛之深莫過如此,如是在現在,應是緊緊相擁,可這種俗套,在當時並不時興,尤其是守着四位大活人。

“哎,你們仨男人,是不是該出去了?”谷阿麗衝著竊喜的三位男隨從說道。

“對,我還要去練功。”吳劍說道。

“我也去練功。大人小的不打擾了。”胡一刀也忙說道。

說完二位急忙離開。

“你呢?”谷阿麗向方山問道。

“我是司儀,還一句還沒說。”方山狡辯到。

“不是禮成嗎?”

“你哪懂?先聽我的。”方山說完清了清嗓子,他認為這一句比前邊的都重要。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順治十七年,七月十九日一支延綿數公里隊伍從京城出發,浩浩蕩蕩奔承德而去。

隊伍出發第二日,昭仁收到密報:順治已出發前往木蘭圍場,隊伍中鰲拜護衛前後。

第三日,飛鴿傳書:太子朱慈烺已於七月二十日秘密稱帝,並欲七月二十一日起兵。

“七月二十一日,即是今日。想必東南戰事已開。諸位先生我聖教應如何響應?”昭仁召集留在白蓮寺的幾位謀士問道。

“我聖教,處處兵將皆已練就,輜重等可供六萬兵力損耗一年有餘。可與韃虜一戰,鰲拜既然去了承德,東部防務減了不小壓力。只是我聖教欲以聖教之名起兵,前些日,周邊州縣皆把我等挑事化解,時至今日未有激起民憤之事,但我主戰,但攻擊何處,如何借聖教之名,還需詳細商議。”林江說道。

“即是牽制清軍北方兵力南下,保存實力為宜,如貿然出動,損兵折將傷了元氣,恐怕不妥當。”李子業說道,這往日的主戰派今日竟如此保守。

“依老朽之見,當務之急是清除已摸清的清軍安插在附近的明崗暗哨。同時集中優勢兵力攻打盂縣,如此便是激起信徒憤怒之由。向清軍展示實力,方能起到牽製作用。”東方暮雪言。

“即是展示實力,虛張聲勢即可,不如派一輕騎偷襲盂縣,不管成功與否迅速撤回,此時定會引清軍圍剿。我等只需做好防守,即可。”

三位謀士正在商討,卻聽到窗外有人說道:

“何必如此保守,不如派精兵強將,攻陷盂縣,一來為戰事爭取緩衝地帶,二來可截攻清軍援軍,三便是展示了實力,也就能牽制大量清軍。”

“窗外是誰?竟如此驕慢?”林江問道。

“奧,聽聲音應是在下謀士常蟬子,此人足智多謀。我令其在外等候,沒想到竟在偷聽。我這就出去讓他離開。”李子業說道。

“即是聖教謀士,不如邀請進來一同商議。”昭仁阻止到。

“也可。”

常蟬子得了昭仁宗主的命令,列坐於其他領主身後。

“聽聞蟬子足智多謀,方才一席話也並無不妥,先生可否詳細說來。”昭仁恭敬道。

“謝宗主信任。我之策略是基於此,從兵力上來看盂縣最為薄弱,駐軍僅為綠營區區六千人馬,相比東、南、北三面相差太大,此為清軍故意為之,就如同這秋圍,圍三面而獨留一面,清廷目的是讓我等從西面突圍,把我等趕往西部,西部貧弱,物資短缺,我等一旦往西,便等於尋了死路,同時減小了京都壓力。我們也可將計就計,不如就取了盂縣,但不可再往西進。即便攻克,清軍定會全力圍剿,此時便可半路截殺清軍。”

“甚妙。”東方暮雪見蟬子支持自己的意見附和道。

“分析的有道理。你怎會料定清軍一定會圍攻?若是圍而不攻呢?”林江問道。

“若是圍而不攻,豈不更好,我等可在盂縣休養生息,招募兵馬。”

“我教欲以聖教之名起事,如無名怎能調動這數十萬信徒?”林江再問道。

“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我等還未利用機會,前幾日,盂縣杖責了我教徒,今日便可令其親友去縣衙鬧事討說法,鬧的越大越好,最好能殺死幾個衙役。此時如果縣丞定要拿人,此時便有了理由。再者我聖教內文人眾多,可請文人書寫檄文,激起信徒憤怒,可當十萬兵馬!”

“好,蟬子先生令我刮目相看。我東方暮雪認為蟬子先生所言可定位大方向,而後以此謀劃細節。”東方暮雪站起來先向常蟬子行禮,再向其昭仁說道。

“先生所說,不無道理,但具體還需與各領主商議,明日各領主來此議事,還請四位先生親臨。”昭仁自心底支持常蟬子,也不知她哪來的如此自信,僅憑一個合乎邏輯的說辭就能定基調,抑或是常蟬子摸透了昭仁的心思。

第二日,各領主齊聚白蓮寺,分封推恩後,青年領主佔據了多半,一群血性方剛,急於建功立業的領主,未有過多討論便定下了攻打盂縣的詳細策略,因常蟬子是主要推動者,昭仁提拔其為陣前第一軍師。

當日下午,鬧事的信徒便出發,終極目的是殺死幾個衙役,激怒縣丞,進而激起信徒。各領主紛紛回主地,先是清除了主地內已查明的清軍暗哨,而後領精兵強將,聚於紅廟山,只待民憤激起,便殺入盂縣。

一切準備妥當,各領主情緒亢奮,早已磨刀霍霍,而此時李子業卻是心中難安,他找到昭仁,說道:“宗主,蟬子一直以來雖對我忠心,但對宗主卻未懷善意。之前構陷等皆為其主意,我擔心其面上與忠於我背地裡還在做着對宗主不利的事情。”

“之前的事,就算過去了,蟬子謀略超群,且我等眾領主無不贊同,其若能欺騙你我,恐怕騙不過這二十三位領主。”

“敢問宗主,昌立兄是不是一直暗中相助與你?”

“不錯,昌立臨去南方前,留下應策三篇,應策中已就師父與蟬子謀害與我之事道明,我才得以防備。”

“哎,為師當時糊塗,且聽信了蟬子讒言,今日縱想,總覺其借我之手來實現其目的,所以懇請宗主有所防備。”

“謝師父提醒,如蟬子能有利我聖教壯大,有利我聖教大業,即便是對小女不利也可。”昭仁說道。

“哎,不如我去再問問這蟬子?”

“師父切勿擅為,戰事將至,逼問謀士恐怕不妥。”

“老朽懂了,先行告退。”說完李子業離開,他內心深處越發覺得這蟬子太過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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