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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縫隙不大,但裡面有一些鬆軟的泥土,上面顫顫巍巍地聳立着一株植物。這株植物約莫只有三寸高,上面頂着一個雪白的花骨朵,正是一朵尚未開放的雪蓮花!

“為什麼是花骨朵,而不是已經開放的雪蓮!”白崖喃喃自語,滿是失望之色,“那青城強者只說要雪蓮花,但花骨朵卻不知道能不能拿來交差……”

白崖伸出手就要採摘,但轉念一想,他就停了下來。

“花骨朵裡面的蓮子尚未長成,現在摘掉,馬上就會因為失去精氣供養而枯萎。就算能夠拿來交差,也等於浪費了天材地寶。不如等我下山時,再過來看看,或許到那時候已經開花!”

這麼一想,白崖頓時心中多了一絲希望。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希望十分渺茫,雪蓮花跟普通花卉不同,三十年一開花,這株花骨朵說不準還要多少年才成熟。

只是若他能繼續找到其他雪蓮花,那麼就不必采它了,反正也沒有雪蓮子可拿。

白崖當下繞開縫隙,奮力朝崖頂爬去。不一會,他終於登上了崖頂。

白崖舉目四望,馬上又有點崩潰,因為在他面前,又是一堵峭壁。雖然沒有腳下的斷崖那麼變態,但坡度依然很陡,傾斜角度至少超過五十度。

“看來在山下看得沒錯,我現在應該處於‘倒扣漏斗’的上部。這裡所有地方都沒辦法走了,只能用爬的!”

想起自己剛才的辛苦,白崖明白了當日那個青衣武者為什麼會說“以你們的修為根本到不了絕頂”。

八千武徒當中肯定有人的修為超過他,但不可能比他強太多。他爬個數百米,就已經力竭,心神稍一鬆懈就差點摔死。

那些人再強,也至多爬個一兩千米。

而絕頂則離此地大概還有三千多米,而且越往上就越冷,這裡能爬數百米,上面可能就只能爬個數十米。這麼一想,就知道雪峰絕頂確實不是氣境武者能爬上去的。

人力有時而窮,不以各人意志為轉移!

“算了,這段坡畢竟沒有內凹,五十多度斜坡還可以再試試,至少不會摔死!”白崖心頭髮苦,但依然決定繼續向上爬。

他目前所處位置差不多到6500米了,再爬五百米,七千米左右就停下。剛才既然已經出現過雪蓮花的花骨朵,那麼這附近應該也會有,只是數量少一點,要靠一點運氣了。

藉著小金剛丹的藥力還沒有散盡,白崖原地休息了一下,包紮好右手,開始繼續攀登。

這一次因為想沿途找尋雪蓮花,他並沒有直上直下的上去。而是以螺旋攀登為主,繞着雪壁慢慢爬動。是真的四肢並用地爬行,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此時,白崖從芥子袋又取出了最後一件“裝備”。

這是根一頭被削尖的木棍,他特意挑了韌性最好的一種樹枝。這玩意不是拿來當拐杖用的,而是探查山澗薄冰,他可不想無聲無息地摔死在某個隱秘的冰窟窿里。

不過,世事難料,嚴酷的大自然完全擊碎了白崖的計劃。

這地方太冷了,風雪又越來越大。白崖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他像瞎子一樣一邊用手摸着山壁,一邊艱難地爬行。

白崖只覺口中呼出來的氣都好像帶上了冰渣子,整個人一直在顫抖,根本停不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繞着山壁走,半天爬下來,似乎高度都沒什麼變化。七千米的界限猶如鬼門關,彷彿他一踏上去就會死在那裡。

到了夜晚,白崖費了老半天勁才搭好了帳篷,裹着熊皮縮在裡面,吃掉一粒小金剛丹後,勉力維持了一個大手印樁法就沉沉睡去。

他沒有再吃任何東西,那些肉乾、炒麵統統都硬的跟鋼鐵一樣。就是芥子袋裡的清水也變成了冰塊,真要吃下去,說不定會把食道都給黏住。

也不曉得過去了多少時間,他被徹骨的寒風給吹醒。

白崖發現頭頂的樹皮帳篷已經不翼而飛,自己整個人像一隻蝦米一樣縮在雪地上。要不是金剛大手印的樁法保持了最後一絲清明,他或許已經凍死了。

“不行了,我必須下山,今天要是再逗留在這個高度,那一定會凍死,說不定連救助人員都等不來!”白崖的腦子現在還算清醒,立刻就做出了決定。

或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又或許是老天可憐他。就在白崖才向下走了一段路,他居然就在一塊巨岩旁邊發現了一朵傲然挺立的雪蓮花!

這地方離他昨夜宿營之處,不過二三十米。幸福來得太快,以至於白崖連擦了幾遍眼睛,才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你妹妹的,哥怎麼覺得鼻子有點酸,好像要哭出來了!

不行,忍住忍住,眼淚凍成冰的話,說不定會扯掉眼角~膜!

白崖顫顫巍巍地將雪蓮花挖了出來,放進芥子袋,然後就艱難地朝着山下爬去。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再回那株花骨朵的斷崖,否則摔死人不償命。

這時候,如果有熟人看見白崖的模樣,肯定都已經認不出來了。

少年現在滿頭滿臉的冰霜,攀登雪峰不過兩天不到,就已經雙頰深凹,面無血色,好像患了絕症的將死之人。

因為體力下降地厲害,他是接連吃掉了最後兩粒小金剛丹,才撐着下了兩段峭壁,見到了坡度稍緩的山腰。

到了這個位置,白崖能夠很明顯地察覺到了氣溫上升。

不過這個時候,他終於感受到了身體上的異樣。現在只要呼吸稍重一點,他都只覺得肺部劇痛,不得不小口小口地呼氣,動作越發遲緩。

白崖知道內腑肯定凍傷了,而且還很嚴重。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芥子袋裡的那株雪蓮花。雪蓮花中央一共簇着五粒蓮子,每一顆都晶瑩剔透,好像是透明的珍珠。

白崖摳下一顆蓮子丟進口中。雪蓮子入口即化,清清涼涼的感覺滲入心肺,瞬間就緩解了肺部的劇痛。

只是片刻後,白崖小腹忽然升起一股熾烈的熱流,再次讓內腑火辣辣的疼痛。

“應該是小金剛丹的作用,這東西果然不能亂吃!”

白崖嘆了口氣,又摳了一顆蓮子丟進口中。讓他沒想到的是,直到吃掉全部蓮子,這才完全中和掉了小金剛丹的陽毒。

與此同時,雪蓮子的冷流和小金剛丹的熱流,開始刺激他全身的皮肉筋骨。伴隨着渾身的麻癢,一絲絲內氣油然而生,自發肆虐了起來。

白崖開始連續打嗝放屁,頓時不敢怠慢,趕緊披着熊皮盤坐在雪地上,引導這股內氣沿着鐵布衫的氣脈網絡緩緩運行。

修行無歲月!

等到白崖再次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風雪也停了,露出了滿天星斗。

他抬起頭,觀望着天上明亮的星辰,一股莫名的感動在心底蔓延開來。

或許只有經歷過這麼一場與天地相博的過程,武者才能真正被稱為武者!

白崖的體悟又深刻了一層,這場測試的用意可能有很多,但或許他現在於天地間修行所得到的感悟,才是青城派設立雪山測試的真正原因!

他很佩服組織安排這場雪山測試的青城強者,這種測試過程就像一面鏡子,映照出了武徒的方方面面。又像一面篩子,刷掉了所有劣質品。

如果青城派每屆都是類似的選拔過程,那山上的武者素質就很可怕了。

什麼官宦紈絝,什麼天之驕子,很抱歉,過不了心性關和生死關,那就統統是垃圾。

白崖站起身,就在這雪地上打起拳來。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練習最熟悉的虎形拳,而是在打那種慢悠悠的五行拳。

隨着拳法展開,一股熱氣在內腑間徘徊流動,疼痛感被內氣的溫暖所排解。一趟拳法打完,白崖只覺神清氣爽,內腑還有一點點隱痛,但是已經不礙事了。

“哈哈!”白崖朗聲長笑,裹了熊皮倒頭就睡,這次他連金剛大手印的樁法都省去了。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期間沒有受到過任何騷擾,令白崖只覺精神恢復了許多。雖然談不上神采奕奕,卻比昨日要好無數倍。

“還有一天半時間,該是下山的時候了!”

白崖看了看芥子袋裡的雪蓮花,這時候花朵沒有了根基,也沒有了蓮子,已經有點枯萎掉了。不過,用來交差倒也足夠了。

這裡的氣溫不如上面冷,特別是風雪已經停了,可以生火了。

白崖的芥子袋裡還殘留了一些干樹枝,他用火摺子在背風處生火,烤了烤那些都凍成了冰塊的肉乾,兩天來終於吃上了第一頓熟食。

稍稍填了下肚子,他感覺身體又溫暖了一些,終於開始跑步下山。

下山的坡度越走越緩,等快走到原本山腳的叢林處時,白崖終於放慢了腳步,心中多了一點欣喜。以這個速度,明天就能回到出發地了。

這第二關,他算是通過啦!

“小子,停步!”就在白崖暗喜之時,叢林邊上忽然跳出來三個蒙面武徒,呈扇形將他圍在其中,緩步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