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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維卡殼的危別川在遲疑兩秒後,在外力加持和自我腦補的雙重buff之下,迅速給自己的行為找出了一個合理解釋。

“我相信你不是亂來的人。”危別川一副對自己兒子盲目信任的老父親態度,“你才是跟她相處最久的人,既然你讓我們出來,那就肯定有你的理由,爸爸相信你的判斷。”

唐文蘭:“……”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危昭臨嘆了口氣,基本上是對標影帝級別的演技,裝出了心碎神傷的模樣。

“無論如何……她都是我的妻子。”他眼神悲苦,其中飽含了被欺騙的難過,和進退兩難的糾結無措,“沒有她的話,我大概到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不……或許已經死了。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至少截止目前,我都是最大的受益人。”

面對危昭臨的苦笑,危別川和唐文蘭齊齊啞然。

有句話叫作——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人對未知事物,總是懷揣着恐懼與排斥的。

所以哪怕他們,猜到米禾或許沒有惡意,也不敢真的去賭一個不明生物的善心。

縱使他們已經忘記了,小機器人的炮筒威懾,對米禾的畏懼也沒有絲毫改變。

對智慧生物來說,被操縱記憶和思維,遠比武力威脅更加可怕。

武力威脅最多只會要他們的命,而操縱記憶思維卻可以讓他們失去自我,進而無知無覺的失去一切。

唐文蘭回想着與米禾相處的點點滴滴,猶豫許久,還是開口道:“等她好了之後,我們跟她好好談談,看看她到底想要什麼,只要不違法犯紀,哪怕傾家蕩產都可以,但……”

她頓了頓,終究還是狠狠心道:“但她必須離開。”

危昭臨垂下眼帘,遮擋眸中一閃而過的不悅。

好在米禾已經脫離危險,他也重新找回了耐性,又因為核心能源被徹底替換,思維方式變得人性化了許多,否則恐怕會因為唐文蘭這句話而當場翻臉。

“不可能。”危昭臨說的擲地有聲,半點轉圜餘地也沒留,“她也不見得就是異類……”

“她就是!”唐文蘭打斷他的話,“如果她不是,她為什麼要頂替別人的身份?她成了米寬的女兒,那真正的米悠然去哪了?至今沒有半點消息,連米家人都沒察覺到不對,誰能保證她還活着?”

危昭臨正要說話,卻又倏地怔住。

——米悠然。

這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他用了半秒時間,在數據庫里檢索了一圈,然後從垃圾數據里找出了相關記憶。

米悠然,他給危明光找的那個陪護,目前跟危明光一起被關在航行艦里。

危昭臨:“……”

該說不說,這對正牌未婚夫妻還挺有緣分的?

雙雙被頂了身份之後,還能陰差陽錯的湊到一起。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吧?

危昭臨倒沒想過這種巧合,會是米禾故意為之,但凡Ω星人能有這個心眼,他們也不至於花式走向滅族。

那就只能是意外了。

雖然這意外……屬實玩的有點花。

“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危昭臨的語氣並不激烈,卻無比堅定,“你寧可相信你的猜測,也不相信你的眼睛嗎?她不止一次救了我,還救了不相干的蘇瀚堂,間接救了整個蘇家,她要是真的不懷好意,有什麼理由做這些事?別忘了,蘇老爺子現在正在編曲的作品,都是衝著她的面子!”

唐文蘭呼吸一窒。

她不討厭米禾,要是對這個兒媳婦有任何不滿,她都不會表現的像之前那麼親近。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

唐文蘭寧可自己去冒險,都沒法接受讓唯一的兒子身處險境!

“……她確實不止一次救了昭臨。”干擾記憶的因素去掉之後,危別川再回頭去想米禾做過的事,心裡反倒更加清明了幾分,“魏明邵製造的那場車禍,當時警方都覺得匪夷所思……”

確實是匪夷所思。

油罐車爆炸,司機燒成了焦炭,而車禍的另一方卻毫髮無損。

現在仔細想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當時他們卻都只顧着慶幸,一句奇蹟就一筆帶過,想必也是米禾在事後對他們的思維進行了引導。

“我贊成昭臨的看法。”危別川面色凝重,“以她的本事,要真想對我們不利實在太簡單了,但她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任何惡意,只憑這一點,我們作為受益人都不應該恩將仇報。”

唐文蘭咬了咬牙:“連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非人?”

危昭臨皺了皺眉,心裡不禁有些惱火。

這股惱火,並不僅僅是因為,唐文蘭對米禾的懷疑和過河拆橋,更因為他也同樣是唐文蘭口中的‘非人’。

可這場交易,危家真的有吃半點虧嗎?

顯然是沒有的。

在這樣的前提下,唐文蘭這種想當然的質疑和否定,又怎麼能不讓人感到生氣?

危昭臨懶得再談下去:“你如果實在害怕,以後就不用見面了,我會為我自己的選擇負責,絕對不會牽連到你們。”

“危昭臨!”唐文蘭的怒氣騰地躥了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為了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東西,你要跟我們斷絕關係是嗎?我難道想當個忘恩負義的人?我會這麼說,不還都是為了你!?要不是怕你鬼迷心竅,到時候把自己搭進去……”

危昭臨涼涼接口:“沒有她的話,我還用等以後才把自己搭進去?”

“……”

唐文蘭捂住心口,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危別川一把攔住。

“你冷靜點吧。”危別川閉了閉眼,“再擔心兒子,也不能連做人的底線都不要了。”

唐文蘭一口氣悶在胸口,只覺得心頭梗的厲害。

“行,你們爺倆都偉大,就我自私!就我翻臉無情!就我恩將仇報!你們都是好人,都——”

卧室門被人從裡面推開,面色蒼白的米禾,攏了攏搭在肩膀上的外套,緩緩走到危昭臨面前。

“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她剛清醒過來就聽見了客廳里的爭執,也把危昭臨的話一字不落的記在了心裡。

危昭臨低頭看她,眸光微閃。

他當然知道米禾都聽見了,要不是發現她已經醒了,他又何必說那麼多話?

危昭臨並不覺得這種蓄意的行為,有什麼不對,為了得到喜歡的人耍心眼,那能叫耍心眼嗎?

這叫合理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