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超級違法的邊緣試探啊。
深諳這些政商關係的宋思雨，從各種合同、報表以及工作報告中，能看到燕青在平京幹嘛。
有點嚇得夠嗆！
跟那麼大的國企簽訂這種明顯帶着貓膩的外包合同，看似不花一分錢，還要得到大量資金去經營擴張出一座體育城，背後必然包含巨大的風險。
商賈之家成長起來的她還是明白這種危險係數。
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看似幾億的業務很重大珍貴。
可現在已經是幾十億規模的產業，完全沒有必要再去劍走偏鋒了。
要是因為觸碰這些
心急如焚還知道自己勸了男人不會聽。
小助理那邊絕對指望不上，她不哄着變本加厲就不錯了。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給何順芝打電話，態度超好：“阿雲做的所有決定我都支持，但這一次真的有點過界了，這是口確鑿無疑的大黑鍋啊，你看能不能……”
聯絡員本來就在專案組和燕青之間焦頭爛額。
因為大佬們也不贊成燕青去把案情擴大化，也覺得膽大妄為的年輕人需要敲打下。
所以沒有在相關領域提供任何支持。
現在都是一起旁觀燕青在剃刀刃口上閃轉騰挪。
也很焦躁緊張。
語氣肯定不怎麼好：“我早就說過，當好運動員，做好眼前事就夠了，還搞那麼多生意幹嘛，沒有你的支持，他也不會搞出這麼大的規模，現在你知道危險了，有可能背鍋了，知道着急了？早幹嘛去了！”
明明年齡還大點，宋思雨有種小學面對老師的血脈壓制，而且那句沒她支持，也搞不出這麼大事，讓她莫名又有點甜蜜。
所以不炸刺，還好言好語：“是是是，他更聽伱的話，你勸勸他，現在沒有必要搞這種風險係數很大的活兒，要不把他爸媽也接到平京，春節也快到了。”
何順芝其實不驕橫，人家姿態拿得低她也語氣放緩：“他現在連……反正我看也不會聽我的，那個小邱在你那邊嗎，叫她來勸勸。”
宋思雨敏銳的把握到細節：“你們現在不是住一起嘛，我還特意安排阿芳的工作都在滬海呢。”
所以說燕青喜歡敲打碩士姐姐呢，她這凡事算計的八面玲瓏，在聰明人眼裡就太不真誠了。
但何順芝是實心眼，醞釀半秒還是單刀直入：“你這心裡，是不是還老揣着阿雲呢？”
宋思雨心想這叫什麼話，要不是家庭背景，老娘還不會讓呢。
但嘴上好聽：“啊，我比你大兩歲，說句做姐姐的心窩子話，還是你懂我，人這一輩子，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知己，我遇見阿雲就是我的劫數，只有他明白我想要什麼，也只有他壓得住我那些自以為是的油滑，但我還是祝福你們能好好的，他性子野，必須要有個主意正的時時刻刻提醒他……”
沒想到何順芝的意思是：“我還沒見過誰能提醒他……”
她沒聽出來宋思雨這話里若隱若現的青青綠草地，但她從小到大，父親就算是最偉岸正確的身影了。
而父親又對專案組那些大佬推崇備至、神交已久。
可這些人都根本影響不到燕青。
“反倒是得提醒下你，注意維持好跟小邱的關係，她是右岸人，現在阿雲在右岸發展的勢頭有很多可能，所以我們要儘可能協助他把右岸的人脈關係經營出成效，必要的時候，嗯，春節安排小邱過來吧。”
宋思雨家裡肯定也參與了些地方上的參政議政、建言獻策工作，一聽就秒懂。
震驚，我這小老婆要換直接領導了嗎？
實在是她成天還把邱文芳當小三、小秘的嫌棄揶揄呢。
這下對官家子女的狠勁有了前所未見的認識。
她一直以為自己讓給何順芝就很有格局了，原來人家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所以趕緊一退再退的說好，只要這邊燕青的時間事務安排好，確定在哪裡過春節，她跟邱文芳帶着伯父伯母一起過去。
感覺男人在做大事，這些旁的小事我們商量了就行。
其實是都心裡大概知道，單憑自己肯定是沒可能影響燕青半點。
燕青是什麼心態。
他是完全不把家國律法、性命錢財都放到心裡的江湖人啊。
習慣了乾的都是提着腦袋殺人越貨的事。
這就像重刑犯基本都是反社會反人格的存在，他們心裡已經沒有普通人對規則的敬畏，一切考量都是順着自己的好惡來判斷，至於法律允不允許，會不會被追究，那都不重要。
也就蓋青雲還能時時刻刻的拉着爸媽對燕青有影響力。
其實這些天在北四環外的國企大院裡面幹活兒，兩兄弟都覺得好玩又帶勁。
蓋青雲是沒個輕重，盲目相信浪子哥做事肯定靠譜。
原來這就是江湖氣啊。
每天直播拆遷。
體育城那邊來了六七十號體育生，舉摔柔中心借了一兩百壯漢。
自打正式接了裡面那破敗不堪的跳水游泳館、籃球館和體育中心。
燕青就帶他們住進空蕩蕩的籃球館裡打地鋪，晚上到周圍擺的那些臟攤兒吃夜宵、喝酒猜拳好不快活，早上就去拆昨晚摸清結構的違章建築！
可能這也是開創了一種全新的社會監督工作方式。
現在警察、城管、工商幹活兒不都喜歡帶着執法記錄儀嘛。
為的就是記錄下容易產生糾紛的過程，免得到最後說不清楚。
燕青直接用好幾台直播鏡頭，從不同角度拍攝全景記錄，還有人舉着鏡頭各種追拍特寫。
他這邊是白紙黑字的拿到了國企後勤部門授權，這幾塊場地以及之間的所有地塊道路使用權都很清晰的標在合約、表格、圖紙上。
每天他們也把今天要拆的部分，文件合約條款，都做成一人多高的地圖。
貼到整張木工板上搬現場立着。
先給直播鏡頭裡講解今天拆什麼，這裡現在有什麼，無人機拍攝的照片和拆了以後會建成什麼，都有圖片清晰展示。
然後就開始拆！
可好看了。
從第一天就雲集了超過五十萬網友圍觀，然後迅速猛增人數，到一周左右時間，已經穩定的保持在上千萬在線人數！
就像男人都喜歡津津有味的圍觀挖掘機幹活。
燕青的“拆遷直播”也堪稱新時代的男人減速帶，走過路過只要看一眼，就停不下來。
他這不是一個畫面固定，而是好多個鏡頭，包括無人機航拍，懟臉特寫，中遠近景各種切換。
而且能看見燕青自己也汗流浹背的跟在其中干體力活兒。
一群壯小伙兒徒手拆違建，不遇見阻撓的話，一上午就能把連片的幾座棚屋給拆得乾乾淨淨。
人力主要負責破壞，拆掉牆面，保證沒有私人物品、生命危險，後面才是推土機、挖掘機呼啦啦的直接推平鏟乾淨騰空。
效率極高。
一天下來就是一大片。
那種之前破敗棚屋、首都癩疤頭的髒亂差，跟之後整潔乾淨的空曠，巨大反差對比就像那種清洗老地毯的擺拍直播畫面一樣，會讓人感到極大的舒適愉悅感。
主要還是燕青名氣太大，剛開始對抗撒潑的不少。
可燕青他們把一切都解釋放在網上，所有人也看到他們先禮後兵的做法，再胡攪蠻纏就把人架起來拖開。
任誰你六七十歲老頭老太太，還是抱着三五歲的孩子賣慘。
在燕青這裡都不會有半點觸動，早點搬出東西走人，還能給你個體面，拖到最後啥也不是。
連周邊人山人海的家屬院圍觀，開始還有人多嘴，這修車廠多方便，這小餐館、小副食店也開了好些年。
燕青都敲敲那板子，看看這裡拆乾淨以後重建的是什麼，有餐館有超市有運動場地的綜合體育設施，不說住起來舒服不舒服，光是這改建出來的新環境，都能讓這片房價提升好大一截。
這種最直接的影響，頓時讓周圍居民全部站在這邊。
再撒潑、鬧騰、賣慘，在網上、在現場都得不到呼應。
那些違建的住客看看燕青帶着這麼多人堅定的拆遷進度，慢慢也就散了，提前把自己的東西拖走。
對於這些已經習慣了到處鑽空子的人來說，其實換個地方又去違建唄，他們很熟悉知道哪些地方方便做這個。
總之別人看起來很艱難，包括國企後勤這邊搞了好多年都沒能清除的頑症旮旯角，居然被燕青他們用實打實的拳打腳踢擠開。
後面沒人對抗，那也盡量上機械。
但燕青他們這麼多人在現場，那就開摔跤場啊。
哥幾個扯開場子，跟江湖賣藝似的，由燕青來嫻熟的抱拳招呼：“江山是打出來的，朋友是交出來的，梁山的根本，桃園的義氣，瓦崗寨的威風，就是哥兒幾個的收益，碼頭不打不正，亂草不斬不齊，現在既然整齊了不少，我們就在現場開始摔跤露手藝，現場的老少爺們兒，誰有興趣下場，隨時候教，點到為止，交的是朋友，賣的是人情……”
喝彩聲從這會兒就開始了。
那些舉摔柔的高手們，起碼都在摔跤台上滾爬了十來年，已經被枯燥乏味的重複訓練成了機器。
只要不訓練，出來拆房子他們都覺得開心好玩。
可現在當著這麼多喝彩叫好的市民，又有一種完全不一樣的興奮感。
摔得特別來勁。
結果沒想到摔出一部電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