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捏着茶盞而坐，不時輕啜一口，神情悠閑自在，置身於事外。

“唉……”凌玄風緩緩道：“世事艱難，往往取捨最難。”

楚離贊同的點頭，露出一絲笑意。

這話沒錯，而且聽這話頭，凌玄風應該已經走在自己想引導的路上。

“罷了！”凌玄風哼道：“定如大師你確實智慧不凡，難怪會成為伏魔殿殿主！”

楚離合什微笑。

他已然發現，伏魔殿在大慈恩寺幾乎沒人知曉，但在其餘頂尖宗門那裡，卻名氣極大，而且名聲也極佳，甚至勝過大慈恩寺。

很顯然，所有宗門的高層都知道伏魔殿的本質，是捨身之舉，所以心底帶着幾分讚歎與佩服的。

自從他成為伏魔殿殿主之後，他明顯感覺到待遇的不同，若是從前，即使他是大慈恩寺弟子，凌玄風也不可能見他的，地位差得太多，不夠資格。

但現在卻輕易見到，便是伏魔殿殿主的原因。

凌玄風緊盯着楚離道：“大師，你須得向伏魔殿歷代殿主發誓，不能外傳玄空鏡心法，否則伏魔殿不再存世，永世絕傳！”

“……好！”楚離遲疑一下，慢慢點頭。

他確實不想把玄空鏡心法傳出去，每多一個人知曉玄空鏡心法，天機便混亂一分，自己推衍起來便麻煩一分，所以越少人通曉玄空鏡越好。

玄空鏡層次一高，修鍊者必然會逆天改命，天機變化，而他如果恰恰看完一個天機，然後依照天機去行事，卻不知道天機已然改變，後果難料，甚至是災難性的。

所以凌玄風才會如此猶豫，而且玄空城與攬星宗的弟子罕有出世，皆身處觀察者角度，不去親自入俗世干涉世俗之事，擾亂天機。

凌玄風道：“玄空城雖大，弟子雖多，真正通曉玄空鏡的卻寥寥無幾，大師珍惜咱們玄空鏡心法才是！”

楚離合什微笑道：“城主放心便是，小僧壽元只有三個月而已。”

“三個月，怕是大師來不及練成。”凌玄風皺眉。

他看楚離容顏枯槁，生機黯淡，知曉壽元不多，但他看不透楚離，所以也不知道只有三個月，三個月太短，玄空鏡沒那麼容易修鍊。

楚離道：“不試一下又怎知？”

“……好吧，既然大師有此信心，那便傳你玄空鏡心法！”凌玄風正色看着他，見他神色平靜，於是點點頭，微笑道：“但願大師能創出奇蹟。”

他這般答應，還是因為入滅之前的推衍天機。

入滅之前，生死一線的關頭，身心會有一瞬間的升華，這個時候推衍的天機更深更遠更精準，定如和尚這般大德高僧，會更加強大。

楚離微笑道：“小僧洗耳恭聽。”

“大師請放開心神。”凌玄風道：“此法不傳於六耳，心心相傳。”

楚離坦然點頭：“請——！”

凌玄風來到楚離跟前，大拇指輕輕按向他眉心。

楚離不閃不避任由其傳法。

“轟隆！”一聲炸響，腦海虛空忽然裂出一道縫隙，然後躍出一輪光晃晃的銅鏡，與大圓鏡幾乎一般大小，灼灼閃動黃光高懸腦海虛空，閃爍的黃光顯示出它在轉動不休。

隨後一道道黃光射向站在虛空的楚離。

楚離雙掌合什站在腦海虛空，承受着黃光的照耀，一段段心訣鑽進來，是一層一層的玄空鏡心法，玄妙莫測，他僅僅記住，卻無法理解。

似乎只有一瞬間，凌玄風慢慢收回大拇指，驚訝的看着楚離。

他竟然沒能看清楚離腦海的情形。

照理來說，楚離放開腦海才能讓玄空鏡進入，他便能趁機看到楚離腦海虛空的情形，可他真正想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處迷霧之中，看不清周圍。

“多謝城主！”楚離睜開眼睛，微笑合什。

“你真懂得了玄空鏡？”凌玄風皺眉問道：“沒模糊不清吧？”

楚離搖頭：“清清楚楚，玄空鏡高懸，當真是精妙絕倫，小僧佩服！”

“玄空鏡出現了？”凌玄風忙道。

楚離點點頭。

“那就好！”凌玄風舒一口氣。

只要玄空鏡現，那便是傳法成功，一切心法皆蘊於玄空鏡上，憑着玄空鏡便能慢慢領悟玄空鏡心法，與天地合一，看到天機衍化。

他想了想道：“我再借你一件寶物，有助於參悟玄空鏡心法。”

他說著起身離開，片刻後拿了一面銅鏡過來，只有巴掌大小，遞給楚離：“這乃是咱們玄空鏡的獨有寶物，玄空城弟子入滅之前，會將一生的感悟烙於鏡內。”

楚離看到這個，露出笑容，點點頭收下了沒多說。

凌玄風道：“那便這樣罷，大師你儘力而為便可，不必勉強的。”

楚離起身合什：“那小僧便告辭！”

凌玄風笑道：“有這面玄空鏡，大師可以隨時過來，咱們可以互相討教，增益彼此修為！”

楚離點點頭看一眼遠處。

凌玄風道：“對了，本座還有一物代小菁奉送。”

楚離眉頭挑了挑，看着凌玄風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玉匣遞過來。

“宋姑娘所贈？”楚離接過來。

凌玄風笑道：“這到底是什麼，本座也不知道，想必是珍貴之物。”

楚離直接打開玉匣，裡面卻是一隻雪亮的手鐲，正是乾坤鐲。

“這……”楚離驚奇的看向凌玄風。

凌玄風道：“大師收好吧，小菁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

楚離合什一禮：“代小僧謝過宋姑娘，告辭。”

他將乾坤鐲戴到手上，然後飄飄而去，一閃回到了伏魔殿。

伏魔殿內，他坐在白玉地上，打量着另一隻乾坤鐲。

乾坤鐲需要一陰一陽兩人操縱，一個護體一個護神，能將兩人都護住，一人是沒辦法催動乾坤鐲的，但對楚離卻不同。

他身懷伏魔殿心法，一佛一魔，所以一人便能操縱乾坤鐲，宋菁是知道這一點。

他嘆了口氣，有了此訣，自己對上血陽宗高手更有把握，再沒什麼破綻，只要不是足夠強橫的力量，便破不開乾坤鐲防護。

他隨後打量着手上的玄空鏡，開始在腦海里運轉玄空鏡心法，腦海虛空的銅鏡一直在流轉，泛着黃光，黃光瀰漫之下，慢慢飄向對面的大圓鏡。

大圓鏡皎潔如明月，被黃光慢慢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