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族裡對你的考驗……”慕容俊鵬苦笑道，“你怎麼好另起周折？如今可好，老夫也被你拉了進來……”
蕭華並不知曉慕容世家如此之多的隱秘，他已經飛到那山崖之處，等着探聽楚家的隱秘，他還想着是否能從這楚陽口中尋到楚家找尋神魔棋的真實目的呢！
“蕭華，你親眼見過你爹娘生生的冤枉，死在家法之下么？”楚陽見到蕭華的第一句話如是所說。
蕭華一愣，搖頭道：“在下乃是道門修士，不是儒修世家，不曾有這般殘酷的經歷！”
不過隨即蕭華又是安慰楚陽道：“在下很同情楚仙友的遭遇，不過這些都已經是過去，仙友還要想着自己爹娘的勸告，多多為自己活着。”
“我也沒有！”楚陽並不理睬蕭華，又是說道。
蕭華怔了怔，臉上浮現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口。
“不過我見過！”楚陽也不需要蕭華回答，自己徑自接著說道，“我有個堂弟名叫楚南，跟我一般大小，當我們都是十來歲的時候，他的爹娘和我的爹娘同時蒙冤！但到得最後，他的爹娘被家法處死，而我的爹娘生還。”
說到此處，楚陽略加猶豫，蕭華也不追問，只靜靜的聽着。
“我開始很是高興，同時也替楚南難過，經常去安慰他！甚至我的爹娘也想把楚南過繼到膝下撫養。”
“可是，沒過多久，楚南不再理睬我，也不再理睬我的爹娘，過繼的事情也就放在了一邊。剛開始我很詫異，總想去找他，畢竟我跟楚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楚南從來都避而不見，即便是躲不過了，也冷冷的看着我，把我當做是仇人。”
“過了一段時間，我終於聽到一些風聲，明白了楚南為什麼恨我。因為，我的爹娘跟他的爹娘蒙冤的時候，他的爹娘並不屈服，直言真相，而我的爹娘卑躬屈膝，甚至將罪責推給聽到爹娘。結果很明顯，屈服的人活了，正直的人死了！”
“其實……”蕭華忍不住說道，“有時候人是不得不屈服的。或是為了自己，或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不過，蕭華也覺得自己的語氣很是蒼白，並不能說明什麼。
“這不是最關鍵的！”楚陽搖頭道，“關鍵的是，楚南……並沒有活多久，他在一次歷練之中，很是碰巧的死在了一次意外。這意外實在是太過意外了，連我都覺得碰巧，可偏偏的……並沒有人問起。我也曾問過爹娘，可回答我的只是耳光！”
“於是，從那時候起，我就在思索，人究竟是為了什麼活着！為了正義么？為了生活么？為了家族么？還是為了自己？”楚陽近乎喃喃自語了，“我想不明白，我的爹娘也無法回答我！甚至族內很多的人都把我看做是瘋子！”
“進入元力五品之前，我經常在藏仙大陸歷練，見到無數人的醜惡面貌，也見過不少仗義的良善之輩，可我從他們的身上都沒有看出活着的意義！不說那些惡人了，他們純粹的自私自利，純粹的該死。就是那些良善之輩中又有多少的道貌岸然？多少的沽名釣譽？從他們的身上，我只看到了私慾。”
“其實也莫說他們，就是我自己，我也覺得醜惡。我不想修鍊，可不修鍊就不能在族內活着，我不得不修鍊，可為了修鍊，我又不得不違心的奉承旁人，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這就是活着的意義么？其實，若是這般的活着，我未必能活到今日！我怕是早就去死了！”
“我之所以活着，最早……是想替楚南報仇，而後……是要替我爹娘報仇！”楚陽的眼中閃動了厲芒和狠色，“我的爹娘終究是沒有能逃脫那人的魔掌，在二十年之後，在族內再也沒有人注意到那事的時候，那人終於動手了。”
“雖然那人做的很隱秘，可我清楚的知道，這是那人做的！從那時起，我就小心謹慎，從來不給那人一絲的機會！而且我也費盡心機的提高修為，要從那人的魔掌中找到一絲生機！蕭華，你說我這樣活着……能有什麼意思？”
“偶然的機會，我為族內立了大功，得到賞賜可以進入藏寶室尋覓一門秘術修鍊。我從隱秘的石板之上得到了一個名曰生死符的功法。你知道什麼叫做生死符么？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那生死之間尋求突破！為了修鍊，我每日之間都生死不能，都在痛苦之中煎熬。”
“只是我修鍊的同時，那人同樣也在進步，雖然他進步沒有我快，可他畢竟實力原本就比我強，這麼多年來，我即便已經踏足元力五品，可還是不能追上他！我本來以為，只要我有生死符的功法，早晚會追上他，早晚將他斬於劍下！但是，直到三十年前，我丹田之內的劍氣居然開始有不受控制的跡象，我才突然發現，生死符並不是一種完善的功法，修鍊到最後，劍氣終究會脫出控制，整個肉身都要被這劍氣所捲入！所謂的生死符，就是以化生為死的符籙！一種以肉身煉製符籙的秘術！”
“蕭華，直到此時，你可知道我心中的死灰和失望么？即便是老天，他也不讓我好好的活着，他也如此偏袒那惡人，如此的嫉妒好人，這世間……還有公道么？還有公平么？”
“這個……”蕭華着實的無言以對，所有安慰解脫的話面對了楚陽的遭遇都是那般的蒼白無力，都化作了僅僅的言語。
“或許蕭某可以幫你完善功法……”蕭華想了片刻，低聲建議道。
“若是三十年前，楚某或許能把此話聽在耳中！”楚陽嘆息道，“可三十年之後，這話已經毫無意義了。不說楚某這劍氣越來越難以控制，就是楚某這心中的疑問……足以將楚某壓垮！”
“不過，楚某還是要感謝你的，蕭華！你是這世間第一個聽到楚某心聲的人，如今楚某將這些話說出去，原有的一絲依戀也沒有了！楚某這一生無數的遺憾，無數的疑問，最後的一刻，卻沒有多一絲遺憾，楚某很是欣慰。”
“嘿嘿……”蕭華眼珠一轉，笑道，“你能否把你的仇家是誰告訴蕭某么？或許蕭某可以跟你聯手將他滅殺？”
“哈哈，若是此話從慕容江口中說出，楚某還會相信，你說出來……楚某怎麼可能相信？”楚陽大笑道，“不過此人是誰，你也應該見過，一臉的道貌岸然，除了我誰能知道他以前做過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也見過？”蕭華一愣，立時醒悟，奇道，“莫非你說的是楚諫諍？”
“哈哈，不錯，不錯，楚諫諍多麼鐵骨錚錚的名字啊！為什麼就被這等小人佔用？這名字怎麼就不能讓他做一些正直之事呢？”楚陽大笑，然後起身，毫不留戀的看看左近，又是說道，“這等人都活在世上逍遙自在，這世間哪裡會有我等的活路？罷了，罷了，堅持了數千載最後終究還是要走這條路，但願佛宗所言的六道輪迴真的存在，楚某轉生之後再不想做人了！”
說話間，楚陽周身的劍光不受抑制的衝出，整個身形朝着遠處的神魔血澤沖了過去。
“唉，真是莫名其妙啊！”蕭華看着楚陽飛出的身形，着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自己跟楚陽非親非故，他就這般在自己面前說了如此之多怪異的話，最後就要在自己面前自盡，這……這實在是蕭華今生遇到的最為莫名其妙的事情之一了。
不過，看着楚陽沖入禁制，蕭華忍不住抬手抓去，瞬時將楚陽左近數十丈的空間禁錮，楚陽雖然是元力五品的修為，可想要在蕭華面前自盡……還是有些難度。
“嗡嗡……”就在蕭華將空間禁錮的同時，楚陽的胸口之前突然發出轟鳴之聲，但見一個碗口大小的佛光自聲音的來處發出，一重重的金嵂文化作天龍之像盤旋着飛出，一股巨大的力道順着蕭華法力生出地方吸來……
異變突生，蕭華還沒想的明白，那吸力就將蕭華周身罩住，經脈之內的真元不受控制的脫體而出，落入楚陽的身上！不僅如此，就是蕭華先前禁錮的空間如今也支離破碎，化作了殘片落入那佛光之內！
“哎喲，不好！”到了此時，蕭華如何不知道自己落入了楚陽的算計？那金嵂文的佛光就是為了讓自己催動真元？蕭華大叫一聲周身泛起雷光，身形急退。可是，蕭華身形雖然急退，可那雷光剛剛生出，立時就被扯入佛光之內，而且蕭華越是掙扎，那佛光的吸力越大。蕭華趕緊自己整個肉身都要被捲入佛光一般。
“山嶽之力！”蕭華大驚之餘，不敢多想真元的消失，雙手急忙結下佛印，大喝一聲打在佛光之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