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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同意讓這位不明來歷的女子醫治自己的丈夫,鐵公雞拔毛,就這麼一瞬間,周圍的人全都靜下來.

“吳娘子這樣會不會太魯莽了?”施嵐雲看似好心的提醒。

“是啊嫂子,不能讓他治,這不是拿大哥的命開玩笑嗎?”大漢附和着,急的跺腳。

林孝玨眼皮一垂,沒說話。

吳氏彷彿也為自己答應的太快而有些後悔,她胳膊攏緊兒子,結結巴巴道:“那,那怎麼辦?”

“這家不救,我們去南頭的馮氏醫館去。”大漢說走就要去抬板子。

“沒等到,就死了。”林孝玨冷哼一聲

“你……”大漢回頭怒視她,被她噎的說不出話。

“小姐這是何必呢,他們愛走就走吧,你手上不是有錢嗎?這錢咱不賺了。”小道童覺得林孝珏就是為了錢,心疼的勸道。

當然她也很懷疑林孝珏剛才露的那手是哪學來的?

對於小姐會講京腔她倒是不懷疑,她的母親是林孝玨的奶娘,林孝玨被送到家廟的時候,她的母親就帶着她一起跟過來的,母親就講京城話,她也會。

後來母親就死了,她和小姐也沒人依仗了,所以小姐哪裡學的醫術呢?

人太多,小道童沒有問。

“再耽擱,可就,沒命了。”林孝玨臉色越發難看,沒理小道童的心意。

吳氏離她比較近,好像能感到她的急切,不亞於她對相公的擔心。

若這小姐真的懂醫術,還真是個熱心腸的人。

她一狠心,說道:“就依小姐所言行事。”

吳氏已經下定了決心,這次誰都不好勸。

“那眼下,需要,一處,醫館,安置,病人。”林孝珏目光看向吳氏說道。

吳氏看向施嵐雲。

“施大夫……”

“你們這人都要死了,可不能抬進我們醫館裡。”還沒等她說完,施大夫一搖頭,夥計已經跳出來。

“娘子,不是老夫不近人情,實在是李相公無葯可醫,請娘子不要為難老夫。”施嵐雲說的很誠懇。

吳氏心有委屈,可總不能強迫別人。

“打他,你,為什麼,不打他,的嘴。”林孝珏眼皮一掀:“他詛咒,你的,相公。”

又來了。

又開始咬施大夫了。

施嵐雲還沒說話,大漢已經不耐煩的說道:“你不要太欺負人了。”

“算了,小姐也是救人心切。”施嵐雲不介意的擺擺手。

“裝。”林孝珏嘴角一動:“如此,大善,你怎麼,不開館,救人。”

“小姐何必自欺欺人。”施嵐雲臉色也沉了:“小姐想讓老夫開館不就是想踩着老夫揚名嗎?這人救好了是你的名,就不好卻要損我少施家的名,小姐的算盤大的可真響。”

原來如此。

眾人發出瞭然的噓聲。

“呵呵。”林孝珏的笑聲很刺耳:“誰稀罕,借你的,醫館。”

日漸毒辣,照在少施醫館金燦燦的牌匾上,異常耀眼,對比的,它對面張施醫館的深木匾額就顯得十分破舊。

林孝珏諷刺味濃的留下一句話,就獨自過了街道,走向張氏醫館。

“那是張氏醫館啊。”眾人紛紛議論:“怎麼要抬去張氏醫館嗎?”

張氏醫館當家大夫名喚張岳敬,其兄本在京城開醫館,但因為醫案官司被砍了頭,以至於張氏醫者聲明盡毀,張大夫雖然開着醫館,但無錫縣人自打知道其兄的惡行,再無人來館醫病。

張氏醫館門前可謂門口羅雀。

“嫂子你看,這女子是張氏醫館的托,咱們不能讓她醫治,她這是要取哥哥性命啊。”大漢和吳氏嘀咕道。

“原來這這樣。”經過大漢的提醒,施嵐雲終於捋出了頭緒。這女子是故意試探他呢,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將人抬到少施醫館裡。

但有一點他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施嵐雲這裡揣測,林孝玨已經走到張氏醫館的門口。

“張大夫肯開館嗎?”眾人看着她敲門,都翹望着對面的動靜。

“誰會開?張岳敬那老鬼確實不識時務,但也不至於讓瀕死之人進館,除非他瘋了。”施嵐雲幾不可查的撇嘴。

醫治不死病,李浩是真的沒救了,若是拒診誰也不會責怪大夫,但是若是有大夫要逞強,非要試一試,結果死了,那病人家屬想追究,也要吃人命官司的。

小道童此刻也很緊張,不知道該盼着小姐能說服那個張大夫好,還是不說服的好。

此時張大夫已經帶着徒弟走出來。

母親的描述中,張岳敬醫德高尚,對醫術不求甚解,只是由於兄長的影響,很是鬱郁不得志,四十三歲的年紀,頭髮已經白了多半。

林孝玨看着前方精瘦微黑的男人,腦中努力回想母親的樣子,卻只能記起眼睛。

她心雖急,但面上毫無波瀾,微微頷首道:“周氏女,想上門,求醫,張大夫,可否……行個,方便,借貴館,一用?”

張岳敬在屋裡也知道這邊發生的事。

看着眼前這個形容落魄的女子,她說自己能醫,年齡太小了,他有所懷疑,但素養還是讓他肅然的回禮。

“小姐可知李官人病情危急?”

“病在脆……脾。知。”林孝玨聲音越來越沙啞,吐字很是費力,聽者也要用心聽才能懂。

張岳敬聽她不僅知道傷者傷勢嚴重,而且還知道具體位置,先是一愣,對她年少醫術的懷疑也就去了半分。

“那小姐可知某家醫館名聲並不好。”他有凝重的問道。

“知。先生,兄長。錯在不……求解。”

同她那句一非神聖不能一個意思,兄長醫治的那個人也是內臟受傷。後漢書華佗傳中有記載:“若疾發於內,針葯所不能及者,可刳破腹背,抽割積聚。”兄長就是信了這句話才做出如此驚人之舉。

兄長飽讀醫書,怎會是無學識之人?

張岳敬再提深刻體會到這女子的刻薄,但他是老實人,也不惱,依然很認真的問:“小姐是否真能救治李官人?”

“是也。”林孝玨目光無波。

“有幾成把握?”

“三成,如果,先生再,耽擱。就只剩,一成了。”林孝玨說的也不是很有把握。

“小姐,人命豈能兒戲?”張岳敬一拱手:“下館名聲不佳,若是……”

“若是,人死了,你我都,逃不了,干係,所以……先生,怕不怕?”還沒等他說完,林孝玨已搶過話將利害關係當中說出。

這女子真不傻,原來她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還要醫治。

莫非她真有救人之能?

施嵐雲臉露凝色。

“師父,別聽她吹,我看她和張老頭是一夥的。”夥計猜到師父所想,在師父耳邊小聲道:“說不定他們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法子,只要張老頭敢開館,咱們就盯住他,李浩一死就去報官,到時候張氏醫館不就是咱們少施家的囊中之物了嗎?”

張氏見不得人的醫學秘法就是用刀子救人。

張老大在京城活活破開一個人的肚子,那人疼死了,所以張老大也被砍了頭。

這事一段時間成為杏林界的笑料。

當然是在他們少施家的推波助瀾下,所以他們家能有什麼秘法?

夥計說得對,讓他們醫治,讓他們攤上一名官司。

張氏醫館可是他們施家的死對頭,張老大死了,張氏醫館也沒落了,可他想買了張氏醫館和張氏的秘方,張岳敬死活都不肯賣。

他寧可眼睜睜看着張氏賠錢,沒有一個病患,也不肯將醫館關門。

就活該他去死。

“快開館吧老不死的。”施嵐雲又念起咒語:“佛祖這次您一定要幫我。”

“張大夫你到底開不開館救人啊?”張岳敬還在思考,有一人已嚷嚷道。

如油鍋入水,一石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