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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之時,天氣一點沒有轉冷,反而更悶熱了,三老爺房裡丫鬟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繼而整的林府的燈全都相繼亮了起來。

三太太被老嬤嬤輕手輕腳的關門聲驚醒。

“掌燈吧。”她坐起來說道。

立刻就有值夜的大丫鬟去點燈。

“奴婢不小心把太太吵醒了。”老嬤嬤歉意的走到三太太床前。

三太太看着她溫暖慈祥的臉搖搖頭:“孝珏還沒找到,我這幾天都誰的不踏實。”

老嬤嬤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髮,欲言又止。

“嬤嬤有什麼事還想瞞着我嗎?”三太太問道。

老嬤嬤這時搬來一個小几子坐下,她看着三太太帶着詢問的目光不忍心的搓搓手。

“嬤嬤還是告訴我吧,不然我更着急。”三太太仰着頭詢問她。

“老爺病重了,怕是……”不行了三個字她說不出口,想了一下換個詞:“已經神昏了。”

三太太看着老嬤嬤的嘴,目光有些恍惚。

“太太,你與老爺少年夫妻,雖然老爺做過些糊塗事,但此刻太太是不是應該去見老爺一面,這種事情不能再讓那邊主持大局了。”老嬤嬤立即苦口婆心的勸道。

這時三太太好像回過神來。

“嬤嬤!”她眼角帶着亮晶晶的東西。“我氣他喜新厭舊耳根軟,可不曾想過他會……”一句心裡話,無線感慨,死字她始終說不出口。

三太太踩着繡鞋下了床,立刻讓丫鬟給她更衣。

聽見門房的通報,三老爺房裡伺候的人誰也沒想到三太太會來。

“快去告訴姨娘,太太來看老爺了。”大丫鬟是為數不多見過三太太的人,見三太太面色凝重,腳步匆匆走來,還帶着四個嬤嬤,她忙讓小丫頭去給麗姨娘通風報信。

“太太。”三太太帶人走過來,她忙領着其他丫鬟相迎。

“老爺說他病了,不想被人打擾。”她又將姨娘交代的話說出來。

實則是阻攔。

“讓開。”三太太看都沒看她一眼,只冷冷清清說了兩個字。

“老爺也是怕給太太過了病氣。”大丫鬟也不怕三太太惱怒,繼續低着頭不讓三太太探病。

一個丫鬟也敢攔正房太太的路,這其中要說沒人指使都怪了,更可恨的是她們根本不把三太太放在眼裡。

老嬤嬤跟在三太太身後,面色陰沉。

三太太這時卻做出了令人意外的舉動,她一句話沒說,而是繞過丫鬟們自己去開房門。

大丫鬟也愣了,再想去攔三太太那可真是以下犯上了。

看了老爺也不認得人,她心想着用目光安撫住對三太太輕視的兩個姐妹,然後提着裙子邁步跟進了三老爺的卧房。

三太太心裡見到三老爺,哪裡還有心情和幾個丫鬟扯皮。

等她到了三老爺床邊一看,雖多年未見,但朝思暮想的輪廓依然熟悉。

還是那個人啊,一臉的優柔寡斷,看着就讓人生氣。

可現在她為什麼這麼珍惜這份生氣。

“淵哥。”三太太攥着三老爺的手眼淚不由自主就流了下來。

嬤嬤說三老爺已經神昏了,三太太見他渾身顫慄,手腳冰冷。

“淵哥,是我啊!”三太太哽咽着想喚醒三老爺。

三老爺努着嘴說不出話,他也不整眼睛,就扇娘扇娘的念道。

叫的是三太太的閨名。

三太太心頭一疼。

“大夫呢?怎麼一個大夫都沒有?”她發現屋裡的不對勁,厲聲問盯在她後面的大丫鬟。

大丫鬟見三太太眼睛紅了,也沒當回事,她假裝害怕,支支吾吾不說實話。

三太太上去就給她一巴掌。

“連個囫圇話都說不清楚,要你有什麼用?讓管家帶下去賣了。”她急聲厲色說道。

一句話立即就上來兩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婆子。

二人不由分說就把大丫鬟駕起來,大丫鬟剛要喊,其中一個婆子利落的從懷裡掏出一塊灰布塞到她嘴裡。

此時大丫鬟才感到害怕,她驚恐的瞪着兩隻小眼睛看着三太太,三太太卻一眼都沒看她,直到她被帶出房門。

三老爺屋裡剩下的丫鬟立即就老實了,她們都是姨娘安排的,從前也沒人見過三太太,只知道有這麼個人,即便冰冷似水的三太太到來時她們也沒有懼怕過這個人。

退避三舍幾許年,卻依然有這樣的人手聽她的命令,直到現在她們才意識到誰是屋裡的女主人。

就算她躲在屋子裡一百年她也是太太,正房太太,姨娘如果沒了三老爺,命運也捏在她手裡。

丫鬟們誰都沒想到三太太是個狠厲角色,這個下馬威讓她們感到害怕了。

幾個人全都跪了下來。

“回太太,是老爺說不用請大夫,過兩天就好了,現在病重姨娘已經派人請了。”有見勢不妙的丫鬟首先投誠,戰戰兢兢回話。

“何時請的?怎麼還沒來?”三太太冷眼又問。

“就到了就倒了。”這時外面跑進來一個丫鬟。

“太太,嬤嬤說大夫已經進了大門了,讓太太不要心急。”她來不及給三太太行禮,就急急忙忙說道。

三太太這才稍稍鎮定,她閉上眼覺得滿臉濕漉漉的。

“小姐,您在寫什麼啊?”

當周一吃完桌上最後一塊點心,林孝珏還在窗邊的書案前比比劃劃,小姐吃過早點就一直在寫字了,十分投入的樣子,她好奇問道。

林孝珏停下筆,看着草紙上密密麻麻的周字越看越不像。

“練字而你。”她站起來答道。

“我們要,回去了。”本就身無旁物,主僕二人也不需要如何收拾,抬腳就可以離去。

周一好奇林孝珏寫了什麼,小姐已經走到屋門口,她瞄了一眼她的背影,還是轉身去看那頁紙,這時的清晨有一縷微風吹過,剛好吹飛了沒有壓紙鎮的那頁草紙。

帶着林孝珏字體的紙張飄飄乎乎飛出窗口。

“……”周一發出可惜的感嘆聲。

“周一,怎麼還,不過來?”林孝珏在屋外叫她。

“來了小姐,等等我。”周一朝門外喊了一聲就提着裙子跑了。

薛世攀早晨有晨讀的習慣,他手中正捧着一本資治通鑒,細想其中的道理,一抬頭剛好有一章紙從天而降。

他用眼角餘光蹩見了草紙一角的幾個周字,好看的眼睛頓時睜大了。

他走幾步伸手去抓。

“公子早。”客棧的小二端着一銅盆的清水向他走來。

“快走開。”紙張離他太遠,他沒抓住,馬上就要落在銅盆里。

小二被他焦急的怒吼聲嚇到了,站在那裡不知道要挪動哪一隻腳。

紙張有半邊剛好飄進銅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