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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是一隻野貓。”聽着異響,周一撿起棍子,奓着膽子往聲音方向尋去,是一隻純黑色的大狸貓,眼睛放着綠光。

大白天叫春,可見這裡多陰暗了。林孝珏沒顧忌路遙,她翻出周一包袱中的毛筆,提着它一直往前走。

待走到小姐樓,兩顆大榕樹更高了,好像兩個門神,將小姐樓的黑漆鐵門遮掩一半,更擋住了蒼天投下來的日光。

林孝珏感到樓頂有什麼銳利的東西投過來,她嘴角一勾,在兩個大樹上畫下兩個叉。

“小姐,這裡好嚇人啊,大白天都快跟晚上一樣了。還不如廟裡呢。三老爺竟然讓你住這樣的地方,您不覺得委屈嗎?”周一揚起的脖,看着未知的黑樓,很是傷心的說道。

“像死人墓地。”路遙也不想呆在這裡,一路上不敢言語的她也站出來表示不滿,蹙着黛眉,杏眼含水,說話的樣子是剛哭完的楚楚可憐。

林孝珏沒理她們。

這裡比廟裡的好處在於,男子進不去,而且人很多。

人多的地方就藏不住見不得光的晦暗。

“青山在遠,溪水一旁,高樓一棟,守在鄉間,很好。”她反而心情很好的念着不成韻腳的詩句。

周一都要哭了:“小姐,你還笑,這本根住不了人”周一打了個冷戰,環胸抱膀,搓着胳膊說道。

林孝珏含笑的看她一眼,然後再次望向這個她即將落腳的地方。

“別人能住,我,自然也能——住。”接着她又道:“無論是,高山廟宇。還是,豪門深宅,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人生。路過的。地方,都是風景,我亦全部。享受。

然而我也,知道,它們都,不會是。永久。故而,也不必。因宅院廣,而歡喜,流落街頭,而悲傷。都不重要,活着才,重要。那口氣。最重要!”

這意思是只要活着在哪裡都無所謂。可人活着不就是為了住好吃好,穿好嗎?

路遙心中罵道。這麼想的人。不是心大就是傻。

隨之她偷偷打量這個結巴,她不僅手段不似林孝珏,氣度也不是五小姐。

會不會換了人了?

想着不可能的想法,她不被所察的搖搖頭。

車夫是唯一一個男人,也是林府派來交接的人,不過此時,他除了戰戰兢兢的守在馬車前,什麼也不會了。

太嚇人了好不,他都不知道為了什麼,就一腳,人就飛了。現在身上還麻木酸楚呢。他更不知道為什麼,府里都說是啞巴的五小姐還會說話,而且說得話不避諱他。

那他回去要不要跟三老爺和姨娘稟告呢?

“喂,你愣着幹嘛?快去叫門啊!”雖然百般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小姐說哪裡都一樣,那就都一樣吧。周一不再抱怨小姐樓的陰森,看車夫雙腿打顫,就喊他去敲門。

車夫也想早點交人早回家,於是他繞着彎防備着林孝珏。踉踉蹌蹌去叫門。

門彷彿不知不覺就被打開了,可光線很暗,門又擋着,周一並不能看見門那邊的人。

就見車夫不知道說了什麼,點了兩下頭就回來了。

“小,小姐,交代好,好了,我,我不能進。”他走過來跟林孝珏交代,不知道是怕的還是故意學小姐,也結巴了。

“你敢嘲笑小姐。”周一怒目瞪着他。

車夫雙腿打顫就差跪下了:“我,我沒,沒有。”他哭腔道。

林孝珏嘴角彎了彎,笑意答眼底:“你回去吧。”

不難為他?不踹他?車夫回過神來如得了特赦令,撒腿就往林子外跑。

大門前就剩下主僕三個人,還有可能躲在門後的樓里未見過的人。

吱呀,吱呀,忽然傳來刺耳牙磣的鐵門摩擦聲,周一害怕的索索肩膀,驚慌的看向小姐,小姐依然氣定神閑的等在她身邊。

有小姐在,什麼都不用怕,她打起精神拍着胸脯告誡自己。

路遙也朝她身邊靠了靠,顯然也是被這詭異的地方嚇到了。

周一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門裡的人不出來請,小姐就站着不動。不知道是病態還是習慣,小姐向來沒什麼大表情,一般人,這麼長的等待早就不耐煩了,可她依然還是安安靜靜的樣子。

周一很不懂她,治病的時候明明是個急性子,可別的時候她總是能靜下心來。

林孝珏跟門裡的人比這耐心,這時間有點長,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門口才出來一個人。

“娘啊,什麼東西?”路遙看着那原來越近的燈籠嚇的跳起來。

周一也嚇了一跳,奓着膽子仔細看,門中“溜出來”的是一個羅鍋老婦人,老婦人矮到腰間,滿頭銀髮,一身藏青色的布衣,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道是人,活像個長滿了白苔的樹墩。

老婦人仰着頭看着她們,她沒有脖子的樣子很是費力。還有,她面呈灰色,滿臉的皺紋像生長了千年的老樹皮。

十分嚇人。

“林府的小姐是嗎?是大戶人家呢,還要我來請……外面好看嗎?看夠了嗎?看夠了就進來,看不夠就再看看,進來就再出不去了。”她幽幽自語,聲音蒼老,說著很多嚇人的話,像是一陣陰風吹過。

周一和路遙同時打了一個機靈。

“小姐……”周一畏懼的拉了拉林孝玨的衣角。

林孝玨彷彿沒感覺到,直着目光就跟了進去。

“小姐……”周一和路遙在害怕也不得不得跟隨其後。

小姐樓最高的七層,高大的榕樹枝從窗口斜進屋裡,有執着的陽光一定要灑進來,留下一地疏影橫斜的斑駁。

四娘面帶着輕紗趴在窗口,她能看見樓下的一切,又一個女子被送進來,好笑她還穿着耀眼的紅色,這裡是什麼地方?進來就永遠出不去,這裡只有灰黑色,不能有紅色。

紅色是什麼?是希望啊。

她勾着嘴角冷笑。

“娘子……”伺候的下人露出雪白的牙齒:“山婆婆將她安置到傘屋了。”

傘屋是這棟樓最底層下,最晦暗的房間。

“那是個好地方,等住習慣了,以後無論住哪裡她都不會害怕了。”四娘彷彿想起了什麼,眼皮一翻,露出大部分的黃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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