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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x 陸鴻聽了林孝珏的話,眼神之中微微有些震動。

少施氏見了忙問林孝珏:“說來說去,小姐不就是對父親抱怨嗎?可大人在小姐眼裡再不好,他也是生您養您的父親,沒有大人就沒有小姐,沒有大人的養育,小姐您也長不大,小姐現在這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句話,叫端起飯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

陸鴻沉吟一下,好像是認同的點頭。

林老夫人又忘了林孝珏方才給的警告,罵道:“什麼也不用說了,就是喂不飽的白眼狼,早知如此,當時她爹就應該把她掐脖捏死,省着養大了反咬一口。”

林孝珏厲聲道:“你們不要搞錯了,我娘有錢養我,我生來長來那都是我娘的功勞,反而你們扣着她的嫁妝不還,吃喝用度都是我娘的錢,我不欠你們一分一毫,你們才是白眼狼。”

從上堂到現在,林孝珏一直據理力爭,但還沒有失態過。

失態代表這什麼?

思路不清晰,控制不住情緒。

少施氏心中暗喜,以為林孝珏被林老夫人激怒了,即刻對陸鴻道:“大人,小婦人以為,小姐此時就是對自己長輩的不孝。”

陸鴻眉心糾結,不知要如何宣判。

林孝珏哼道:“我此刻姓周,跟你們林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不信您們回去翻翻家譜。我可沒你們這樣的長輩,少拿大帽子扣我。”

少施氏吟吟一笑:“可在沒有改家譜之前,小姐是的,小姐逼迫老爺改家譜,是大不孝。”

林孝珏鴻:“大人,我無意與她們爭辯了,少施氏和林老夫人一直的所言,就是我說權利的可怕之處,明明她們沒有善待我,就因為我是女兒,我是晚輩,我沒得選擇,我就要忍氣吞聲。”

“林大人要把我嫁給病秧子去沖喜,可能會守寡,我沒得選擇,少施氏要將我賣給老員外做小妾,我沒得選擇,少施氏的侄子為了我的醫術,想要強娶我,我也沒得選擇,就因為他們是我的長輩,就因為我是沒娘的孩子。”她情緒有些激動:

“不知道有多少像我這樣沒娘的孩子,一旦父不慈,兄不友,我們就會被逼上死路,沒得選擇,這就是我說父子子孝,兄友弟恭的道理,我想古人造這個詞語的時候,也是有這樣的用心的。”

門外不斷有人悲慟大哭。

還有人抽泣出聲:“大人,小姐說的不無道理,有時候我們是不是給這些人太多的權利了?”

“是啊,難道要以為遵從,嫁了病秧子也行,當老鰥小妾也成?”

陸鴻聽了嚇的眼皮子一跳,這可是聖人定下來的規矩,豈是說改就能改的?

他的林孝珏。

紅衣翩翩,遺世獨立,面若冰霜。

按理說她完全可以選擇不出堂的,按理說有些事她可以否認的,按理說她們雙方都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能證明什麼事,指出對方不對。

但她來了,她承認了,她結結巴巴還說了很多。

她總是拋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這些聽來就是她對人有要求的句子,好像是等着誰在反駁。

然後她就侃侃而談,舉例子,列事實,煽動群眾,來表明她的觀點。

而這個觀點的結尾,明明就是對聖人言論的挑戰啊。

自古以來,孝為天,她卻說孝是有條件的。

這不是反聖人,造反嗎?

林孝珏見陸鴻一直盯着她嘴角一勾,微微一笑。

這在陸鴻眼裡就是迷之微笑啊。

更讓她覺得她上一番話是有深意的,更好像是要藉著他的地盤,說給眾人聽。

他不敢對視她的目光,這種離經叛道的觀點他可不能加以褒揚。

他立馬施氏:“你們夫妻果真要將小姐配給那些不堪之人嗎?”

這話林孝珏聽來,分明就是在沒話找話啊,但他是大人,好像問了也沒毛病。

少施氏心中這個氣啊,那個病秧子是陳博彥,要是她說出真相,不知道多少人要說林孝珏暴殄天物。

那個財主當時只是想恐嚇林孝珏一下,信口胡謅的。

侄子更對林孝珏一往情深,根本不是只因為醫術這麼簡單。

可到了林孝珏嘴裡,就是他們急功近利要賣兒賣女的感覺。

但這些事她又不能跟陸鴻說明。

她只得極力否認:“小姐所說的都是子虛烏有之事。”

林孝珏呵呵一笑:“這個少夫人想否認可不成,大不了咱們把當事人都叫來,我伯母到現在還保留着跟那病秧子訂婚的請柬,說不定順便還能說說您女兒的親事是怎麼來的呢。”

少施氏聽得臉色一白,林孝瑜跟陳家的婚事是不能拿到面上說的,所以她不敢透露出陳博彥的姓名,她不再極力否認,但也硬着嘴道:“憑你一家之辭,枉費了老爺對你那麼愛護。”

她不願意曝光陳博彥,林孝珏也不願意跟陳博彥再綁定在一起,也就沒再說。

但外面有人好奇的,就低聲問:“到底是誰啊?跟小姐先前定親的病秧子是誰?怎麼沒成呢?”

這一下一問十,十問白,陸鴻不讓大聲嚷嚷,眾人就小聲傳開了。

當疑問傳到最外層不起眼的地方,剛好是陳博彥和小廝所在的地方的時候。

小廝道:“少爺,周小姐怎麼說您是病秧子呢?她是說您吧?”

陳博彥獃獃的點着頭:“是我,我此時應該衝進去幫她的。”

那小廝趕緊拉住他的胳膊:“少爺,有些事咱們家裡鬧一鬧也就算了,您可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老爺難堪啊。”

陳博彥笑了笑,笑容在陽光下一照,有些慘然,他道:“我當然不會衝進去了,因為我要顧及我的家人,我的名聲。”說著抬起頭來的小廝:“難怪她要跟我斷絕往來,原來我真的不配跟她在一起,當朋友都不配,我總是無法跟她站在一邊。”

小廝聽了心頭一酸,也不知道在勸什麼了。

還說朝堂之上,林孝珏和少施氏都不說定親的是誰,而且好像跟案子也無關,陸鴻就沒有再問。

陸鴻對少施氏道:“林家幾位和小姐各執一詞,本官聽着好像全部都是有理由的,這讓本官很難判斷要如何了結此案。”

少施氏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陸鴻:“都與自己的父親斷絕往來,這樣的人還不叫不孝嗎?”

林老太太大聲的將拐杖撞向地面,向殺威棍發出的聲音一樣,令人心中顫抖,她怒道:“難道大人想要徇私枉法。”

陸鴻聽得眉頭直蹙。

少施氏知道陸鴻這樣的官員是極其愛惜毛羽的,老太太這麼一激將,說不定他就判林孝珏有罪了。

林孝珏見陸鴻為難,對少施氏道:“並不是我要與林大人斷絕往來,他拿着我母親的嫁妝去養別的女人跟孩子,卻把我棄養在廟宇之中,受盡苦難,即便他不喜歡我,可以把我當成小貓小狗養,可為什麼要棄我不顧呢?這樣的父親,我如果不離開他,我如何對得起我娘?我跟林大人斷絕父女關係,是因為我要姓周,我不承認是他的孩子,因為他從來沒承認過我。”

“而且大人家裡為了使我的名聲不好,以前說的可是我被趕出族譜,因為犯了不容之罪。以上。”

以上……

眾人的思維都在悲憤之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以上是什麼意思?

少施氏強辯道:“大人可沒有棄養小姐,小姐在廟宇中也是我林家給的供給,而且小姐在廟宇之中是因為小姐命硬,不是大人忍見的。”

林老太太也道:“不說你是被趕出去的,難道要抹黑我們林家自己的名聲嗎?你不想要林家,可林家還是多少人生存的根本。”

林孝珏大聲道:“你們憑什麼就說我命硬不祥?定我一輩子的罪過?”

少施氏搶着道:“你死了親娘,難道還能說你好命?”

沒等林孝珏說話,堂外的張氏忍不住高聲道;“我家小姑就是被你害死的。”

劉氏立馬道:“你跟林世澤珠胎暗結,氣死小姑,你還有臉說她的死。”

少施氏見外面的人又因為劉氏這句話對她有些抵觸,怒道:“你經常誣陷我,我還沒有找你算賬。”

劉氏道;“我誣陷你什麼?你的女兒跟雲錦……”

不知為何,劉氏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嗷的一聲叫。

她回過神來是旁邊的張氏掐了她的手背。

劉氏委屈的己的大嫂:“大嫂,我哪裡說錯了。”

張氏心道,樣子,是要說雲錦給少施氏女兒的生辰問題,這個問題一說,就能把少施氏立即打回原形,她跟林世澤是婚前有染,但周雲錦是被老嬤嬤偷出來的,可不能被林家人知道了。

張氏低聲對劉氏道:“大人不讓摻言。”

劉氏詫異的位大嫂,大人不讓摻和那方才是誰起的頭啊,也不是她啊。

張氏當做她什麼意思,示意她靜靜聽着。

劉氏自然是委屈到不行,但還是忍住了。

旁人聽到關鍵時刻被掐了癮頭,也得忍着。

這時陸鴻又開始維持着公堂秩序。

之後少施氏先道:“大人,這周家眾人只知道誣陷於人,請大人快快結案吧,免得小婦人要在人前受辱。”

陸鴻見周家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就警告似的外一眼。

然後道:“本官事情,林家敘述的事情不清,舉證的證據不明,可小姐也有些不對的地方,若不然你們兩家和解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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