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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御醫給南熏診脈,沉吟良久,凝空思索,滿腹狐疑:“怪事,怪事!”

“南熏姐姐現在怎樣了?”小伽羅似乎比碧螺和柳春更加關心南熏現在的狀況,葯畢竟是自己給南熏喝下去的。

“從脈象上看,娘娘的身體逐漸好轉,按理說不應該,半邊蓮怎麼就能解得了蜂毒?除非……”

“除非什麼?”小伽羅也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

“除非半邊蓮的藥性被改變了,你有沒有在葯裡面加入別的東西?”

“除去煎藥所需的井水之外,沒有加別的!”小伽羅把還剩下藥渣的碗,端到上官御醫的面前。

上官御醫接過葯碗,抿了一口,仔細品味:“藥性確實不是在煎的時候被改變的,莫非,是在娘娘的身體里改變了?”

上官御醫不敢確信自己的判斷,藥性在身體里改變,他也曾遇見過,是在病人服藥前後不久,吃下了一些具有藥性的食物。而乙弗皇后一直昏迷未曾進食任何食物,平白無故改變藥性,確實是前所未聞!

“該不會,該不會,是和我的體質有關吧!”南熏有氣無力地說。

“體質?老臣時常給娘娘把脈,未曾發現娘娘的體質有異!”上官御醫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自信的。

“上官御醫有所不知,南熏姐姐自從被宇文泰毒酒陷害之後,毀了容貌,生不如死。還落下了一個奇怪的病根,每日午時過後,便會頭痛難忍。因而,只能熏了迷迭香,方有緩解!”碧螺向上官御醫解釋。

“難怪碧螺姐姐伺候南熏姐姐的時候,經常要點熏香呢。還有,關着我們的那間黑屋子裡,也有散不盡的香味,想必那兒一定是南熏姐姐的寢宮吧?”小伽羅想起來那日被關在小黑屋子裡的情形,南熏微笑着認同小伽羅的觀點。

“依你所言,應該就是毒酒里的毒未曾排出娘娘的體外,常年積鬱在體內所致。這次藥性的改變,亦和這毒是有關聯的。伽羅小姐冒死一試,陰差陽錯,救了娘娘一命!”上官御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這也太胡來了,萬一試錯了,豈不害死了南熏姐姐?”碧螺害死不依不饒地要責怪小伽羅。

“罷了罷了,本就是將死之人,能撿回一條命來,你們應該感激伽羅才是!”南熏袒護小伽羅,碧螺也不好再責怪什麼。

柳春道:“就是說,南熏姐姐如今身體無恙?”

“已無大礙,不過,還需要稍加調理。我開一副葯,你們抓來,替娘娘煎了服下,三五日必當痊癒如常!”上官御醫走出紗帳,來到正堂,開了一副藥方給柳春:“不要去長安城抓藥,找一匹快馬,去洛陽!”

“為何?”柳春問。

“宇文泰連夜調集兵馬,今日一早,長安城已經被宇文家的兵掌控了。李太尉被抄家,一家老小下了監獄。皇宮也被層層包圍,皇城上下,布滿了宇文泰的爪牙!恐怕進去容易,出來就很難了!若不是我與那守門的士兵相熟,曾經救過他病重的老娘,也難能到這裡來!”

“難不成,宇文老賊要逼宮造反?”柳春很為皇宮裡的魏文帝心急。

“還未到那個地步,宇文泰以保護陛下、防範叛將獨孤信之名,將獨孤信一家老小拿下作為人質,許是要再次陷害忠良了!”上官御醫嘆息,將藥方交與柳春,轉身:“老夫得速速回去,恐城中有變故!”

柳春回身之時,發現小伽羅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方才上官御醫所言,小伽羅都聽得真切。

小伽羅不言不語地回到南熏的身邊,自昨日見到母親被抓走,她內心早已明白此番劫難是凶多吉少。她現在只想懇請南熏,能放她回去:“南熏姐姐,我想回去,現在我母親遇難……”

“就憑你,能救得了你母親?”碧螺是不情願小伽羅深入虎穴的。

“救不了,也要和母親和家人死在一起,好在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面!”

“我不會放你走,你且安心,宇文老賊暫且不會把你母親怎麼樣,只是委屈了你母親多吃些苦!”南熏說話很是吃力,每說一句話,都要大口地喘息。

“可是我……”小伽羅還想求情。

“伽羅,南熏姐姐現在要調養身子,你忍心她說話耗費氣力嗎?且等南熏姐姐好些了再做計議如何?”柳春勸說小伽羅,小伽羅看了看南熏姐姐,只好點頭。

回長安城的路途阻斷了,碧螺和柳春也不能進皇宮裡拿御膳與南熏吃,南熏又亟需康復滋補,鄉間農家拿來的飯食粗糙難以下咽,又沒有養分。

小伽羅很希望南熏能快些恢復,便能再次懇請南熏姐姐放她走了。

鄉間不如山裡,沒有太多的野味。野兔子狡猾難以捕捉,野鳥機警難以對付,只能去河邊抓一些魚,雖也不是很容易,辛苦一天半晌,一兩條肥美的錦鯉總還是有的。

碧螺自小在江南長大,便教會了小伽羅如何捕魚。短短的兩天時間裡,兩人相處越來越融洽。捕捉回來的錦鯉,交由柳春,炖出來的魚湯,配上豆腐,很是鮮美!

這是第三日,南熏已經能坐起身子了,碧螺留下伺候南熏點燃熏香。小伽羅便自告奮勇地隻身去河邊捉魚,好像天公作美似的,短短的一個時辰,小伽羅便捉住了四條錦鯉!

正當小伽羅興奮地拿着魚要回去的時候,被一個牽着馬的少年擋住了去路。

小伽羅抬頭看這個少年,穿着一身的白色袍衫,和高潁的年紀個頭相仿,腰間掛着寶劍,身上背着弓箭。他手裡牽着的馬匹乃是汗血寶馬,馬的個頭不高,和少年的身高正相匹配,馬鞍乃是上好的皮革,若非門閥貴族,無人能用得起。

“你是何人,為何要阻我去路?”小伽羅問。

“野丫頭,我問你,長安城為什何把守那麼森嚴?”那少年說話的語氣太過霸道,讓小伽羅很是厭惡反感。

“你自己去了便知!”

“野丫頭,我問你,你就只管回答!我有要事在身,你若耽誤了我的正事,吃罪得起嗎?”

“我管你什麼正事,你一句一個野丫頭,太沒禮貌了!你這樣詢問,誰願意告訴你!”小伽羅克制怒火,在出門之前,柳春曾經再三囑咐過,如遇到鄉村裡孩子惹事,千萬不要與之爭鋒。若受了委屈,回來告訴碧螺和柳春,由她們出面為小伽羅抱不平。

“你看看你,渾身都濺了泥水,光着腳丫子,拿着腥臭的魚。活脫脫就是個不通禮儀的鄉村野丫頭!”那少年鄙夷的眼神,更讓小伽羅冒火。

小伽羅將手裡的錦鯉拿到那少年的面前,錦鯉掙扎擺動,魚身上的水全部飛濺到了少年的面部和衣服上。那少年連連掩面躲避。少年的窘樣逗得伽羅忍俊不禁:“看你這個樣子,還嫌棄錦鯉腥臭嗎?”

那少年惱羞成怒,呵斥:“豈有此理,你竟敢如此戲弄本公子!本公子便讓你見識一下厲害!”

說罷,那少年抓住小伽羅的手,捏住伽羅的手腕用力,想逼迫伽羅扔下錦鯉。小伽羅不肯撒手。少年不服,繼續用力,小伽羅咬着牙齒忍耐,仍然不肯放手。少年的氣力更大了,小伽羅的眼眶裡已經有淚珠兒在打轉,還是忍着不肯撒手。

“住手!”及時趕來的碧螺怒吼,走過來將那少年推開:“你是哪裡來的野小子,在這裡撒野來欺負女孩子,真是沒教養!”

“是她先用錦鯉濺了我一身腥臭,我就教訓了她!”那少年理直氣壯。

“明明是你先叫我野丫頭的!”小伽羅很委屈,卻還是強忍着淚水,揉搓着被那少年捏痛的手臂。

碧螺聽了,毫不猶豫地狠狠扇了那少年一耳光:“以大欺小,以男欺女!”

那少年生氣,要拔劍,發現碧螺是宮女打扮,又把劍放回了劍鞘:“你是何人,在這長安城外,為何宮女打扮?”

“你管我是何人,伽羅,她剛才是不是罵你野丫頭來着?”伽羅點頭,碧螺繼續道:“那現在,你罵他野小子,咱絕對不能吃虧!”

有了碧螺給出氣,小伽羅開口罵:“野小子,臭小子,烏龜,王八!”

把那少年氣得面色通紅。

碧螺覺得還不過癮:“不解氣,接着罵!”

小伽羅憋了半天,為難了:“碧螺姐姐,我沒有學過罵人,不知道怎麼罵!”

“我來!”碧螺指着少年的腦門,憋了半天,也沒詞,只得作罷:“嗨,罷了罷了!就算便宜了這野小子!我們走!”

碧螺牽着小伽羅離開,那少年卻緊緊地跟在她們身後。

小伽羅很是不耐煩:“你跟着我們做什麼?是還想挨打,還是還想挨罵?”

“誰說我跟着你了?這路又不是你們家的,你可以走,我便不行嗎?”

碧螺拉着小伽羅,不讓她理會他。

穿過了油菜花田,眼看就要到家門口了,那少年還是緊緊地在後面跟着。

這次輪到碧螺不耐煩了,碧螺轉身,趁那少年不備,拔出他腰間的佩劍,架在少年的脖子上:“說,你是什麼人?是不是宇文泰那老賊派來跟蹤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