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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說你叫獨孤沙華?”南熏再次確認小沙華報上來的姓名。

“回稟娘娘,小女正是獨孤沙華!”小沙華提高了聲音,咬清每一個字,努力讓南熏聽得清楚。

“抬起頭來,本宮看看!”南熏命道。

小沙華輕輕抬頭,南熏仔細打量小沙華的面容。

雖則小沙華在地牢里待得久了,氣色有損,身上又破布爛衫,卻都遮掩不住獨孤家的貴族氣質。

“好一個小美人,確實與一般的流民不同,莫非,你是大司馬獨孤信的女兒?”南熏親自彎腰,將小沙華扶了起來。

“大司馬正是小女的家父!”小沙華道。

“竟然是大司馬的女兒,長安城防守這麼嚴密,你是如何逃出長安城的?”一旁的柳春好奇地問。

小沙華還要回話,卻被南熏止住了:“這裡不是說話之地,隨我來!”

南熏拉着小沙華的手,正要離開,小沙華求情:“娘娘,這是李昞,他和我是一起的!”

南熏問:“另外兩個人是何來歷?”

“娘娘,他們在舍粥場子鬧事,屬下將他們抓起來,正準備交給校尉處置!”士兵回稟道。

李昞道:“在下是李昞,家父是太尉李虎。這二人乃是長安城內的潑皮無賴,方才排隊盛粥之時仗勢欺人,我便教訓了他們。”

看着被揍得鼻青臉腫、口角流血的兩個無賴,南熏笑了:“又是一個忠良之後,果然孔武有力,你也隨本宮來吧。至於這兩個無賴,不必請示校尉了,一人二十大板,趕出軍營,如若再敢冒充流民,便重責不饒!”

“是!”士兵們領命,將兩個無賴拖了下去。

“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無賴哭喊着。

小沙華和李昞追隨着南熏,來到了南熏的大帳里,和南熏一起用膳食,不過是一些簡單的菜蔬,稻米也有些粗糙。

小沙華有些失望:“還以為和娘娘一起用膳,能吃得更好呢!”

柳春笑了:“沙華小姐,這裡可是你父親的軍營,並非是皇宮。能吃到菜蔬,已然算是特別優待了,想想你父親在外征戰多麼勞苦,每日也不過就這些粗茶淡飯。”

南熏淡然:“吃吧,相比外面的那些流民,還有這些為大魏流血的十萬將士,就算是山珍海味,我們吃着也不能心安!”

柳春悄悄地在南熏身邊耳語:“這沙華小姐,太大小姐脾氣了,嬌慣得很,比不上伽羅!”

南熏輕聲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前日在城牆上的茱兒小姐,又是另一般的氣質!”

用罷膳食,小沙華請求:“請娘娘帶我去見父親!”

“既然已經到了軍營,見你父親也是早晚之事,你且告訴娘娘,你是如何從戒備森嚴的長安城裡,逃出這裡來的?”柳春問道。

小沙華和李昞,將母親病死、地牢劫難、逃出長安城等事情,一一向南熏講述了一遍。

聽到動情處,南熏不禁潸然淚下:“你們兩個孩子真是可憐,生逢亂世,即便是王公貴胄,也家破人亡,深宮之中的陛下也如是,宇文一氏不除,天下永不太平!”

李昞也是憤慨:“娘娘說的是,我發誓一定秉承父親忠心大魏的遺志,強兵護國,將來一定要剷除宇文氏,報了這國讎家恨!”

南熏又問道:“沙華,你方才說,你母親是如何死的?”

“是崔夫人和上官御醫一起用毒藥害死的!”小沙華道。

“伽羅是崔夫人所生,還是郭夫人所生?”南熏繼續補充:“茱兒與你可是同母所生?”

“茱兒和伽羅都是崔夫人所生,和我並非同母!”小沙華道。

南熏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心中有些疑惑。

和伽羅相處多日,可以看得出伽羅年紀雖小,卻是心地善良,乃是大家閨秀的做派。那日見城牆之上的茱兒,卻也是氣質非凡。崔夫人乃是清河第一望族崔氏,這一族人書香門第,奉承孔孟之道,賢達之名聲名遠播,怎麼可能會做出乘人之危,做出嫉妒謀害的勾當?

且不說八歲小兒的話語不足為信,倘若沙華所言真是屬實,崔夫人就是心機叵測、擅長陰謀的女子,女兒茱兒是否也得了她的真傳?若是如此,將來必然會和這茱兒為恩寵一事必有一爭!

柳春看南熏良久不語,也不知在想什麼心事,只說出了心裡話:“沙華小姐,你說崔夫人害死你母親,可有證據?我很了解伽羅,她是個天真的孩子,她母親崔夫人怎麼會像你說的那樣?”

“這位姐姐,你並未曾見過崔夫人,怎麼就替她說話了?在伽羅這個年紀的孩子,誰都是天真的!”小沙華一口咬定崔夫人的罪責。

柳春有些慪氣:“我看你一點也不天真!”

李昞護着小沙華:“這位姐姐,別人的家事,你怎麼知道的清楚?我相信沙華小姐如若沒有證據,定然不會誣陷好人。喪母之痛你不曾體會,這種事情,又怎麼會胡亂編造呢?”

“好了,都不要爭吵了!”南熏制止他們:“沙華,本宮有一事求你,無論是不是崔夫人害死你母親,你都不要這般告訴你父親,可好?”

“為什麼?”小伽羅對這個提有些反感:“我母親明明就是被崔夫人害死的,我要讓父親替母親伸冤!”

“這個本宮自然是清楚明白,暫時先不要告訴你父親,就說你母親是被宇文泰所害,等到宇文泰被打敗之後,你再將真相告訴你父親可好?”南熏向小沙華解釋:“你可能不知道,戰爭是不可避免了,這場大戰之後,不是你父親死,就是宇文泰亡,你難道還想失去父親嗎?”

李昞問道:“這麼說,不正是加速大司馬和宇文泰決戰嗎?未必能保證大司馬能贏得這場大戰吧?”

南熏笑道:“李公子固然是懂得一些兵法,卻未必學得一些精髓。所謂兵貴神速,在前來的路上,我催促大司馬全速前進,我們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打了宇文泰一個措手不及,宇文泰肯定是沒勝算的。而如今,宇文泰以大司馬的家眷為質,讓大司馬畏手畏腳。他日宇文泰再調兵遣將有所防備,我們的勝算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