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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負雲走入了細雨之中。

相比起霧澤來說,這個廣元府的人口更多,各方面也都更好。

衛生、排水,房屋整齊規劃,他所在的這一條巷道上,沒有誰在家中關豬或者牛。

房屋都是清一色白牆青瓦,白色裡面是燒制的青磚,地上同樣的鋪着磚,即使下雨,也不見泥濘。

他順着巷街向前走,在盡頭恰好看到了一座赤君廟。

廟看上去不大,但是裡面一片紅色,明亮,燈火照耀,有人在裡面上香,有廟童在旁邊守着。

他走過去,轉到另一條街道上,那是府衙所在。

進入府衙之後,尋找知府,但是知府卻不在,只有文書在,文書請他入坐,並讓人泡茶,有一盤盤的乾果端上來。

趙負雲也未拒絕,便坐了下來。

雙方寒暄了一下之後,趙負雲便直接問道:“文書大人,不知道子院之中,可有道師在?”

“道師?”文書一點也不意外趙負雲問這個,畢竟趙負雲來這裡就是當教諭的。

“道師當然有,只不過,因為之前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那些道師都回了家中,若是想要他們再來,恐怕不太容易了,畢竟之前鬧的很僵。”文書帶着幾聲感嘆的說道。

“哦,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還請文書相告。”趙負雲坐正身體,問道。

“唉,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恐怕要讓教諭見笑了,就只是大家的授法想法不同罷了,先前,有一位教諭,是從京闕宮而來。”文書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反問道:“教諭可知道京闕宮?”

“當然,京闕宮,又名京闕道宮,亦可稱為京道子院,大周各地有德有才者受舉薦而入京闕宮中,修行有成之後,可為一方官員。”趙負雲說道。

“確實如此,先前來的一位京闕宮道子來這裡就是當教諭的,他的教學想法,與本地的道師們的想法有了衝突,那位教諭其人亦是脾氣倔強,一氣之下便走了,從此這裡便沒有教諭了。”

“沒有教諭,朝廷沒有再派來嗎?”趙負雲問道。

“也不是不派,而是那位教諭回去之後,不知道說了什麼,導致我們這裡名聲不太好,其他的道子不願意來。”文書說道。

“哦,那道子院可還有人講法?”趙負雲再問道。

“教諭雖未在職,但是道師卻仍然未歸來,不過,這一年多之中,有不少散修,或者是一些門派修士來道子院中任教,只是都干不長,畢竟道子院里,是不收束脩的,而府里又未收到京闕宮的教資,自然難以留住道師。”

“哦。”趙負雲應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心中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說,上面沒有給錢,所以這裡也沒有錢發給道師,於是一些來了的散修道師又走了。

究竟是不是這樣,趙負雲也不能夠確定。

“是一直沒有,還是後來沒有的?”趙負雲問道。

“是那位京闕下來的教諭回去之後便沒有的。”文書感嘆的說道:“哎,都是我能力不足啊,未能夠調和雙方的矛盾,以至於事情發展到這般田地,讓我廣元府眾多道子無法可學,無道可聽。”

他感嘆了一下之後,卻又話風一轉,說道:“好在有教諭你來了,廣元府的道子們,終於可以再回來聽法聽道了。”

趙負雲看着這個看上去像極了‘師爺’的文書,不由的笑道:“不知文書大人這裡可有原本的那些道師的名單?”

“這個有,我來寫給教諭。”文書立即起身,拿起了筆和紙,寫下一串名字。

“教諭,這是要去再去請他們回來?”文書問道。

“若是要請,文書可有什麼方法教我?”趙負雲問道。

“哎,這,恐怕很難,不過教諭若是去,或許可以。”文書說道。

“不知文書可否說一說,原本那位教諭與本地的這些道師,究竟是什麼矛盾?”趙負雲問道。

“這我,下官不是當事之人,不是很清楚,教諭若是要知道詳細,可以直接去問名單上的道師。”文書說道。

趙負雲不再多問,起身,說道:“那多謝文書,趙某告辭。”

趙負雲從府衙出來之後,前往道子院。

道子院離府衙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處於廣元府的一個角落。

他一路的朝着道子院去,原本將將停了的雨,居然一下子又變大了,他走在雨里,那些雨在落到他身上之時,卻自然的被蒸發。

街上有着行人,只是都打着傘,有些穿蓑衣戴斗笠。

他沒有打傘,引得不少人注意。

正好旁邊有一個少年在賣油紙傘,他停步便拿了一把,傘是黃色油紙傘,正要付錢的時候,對方卻說道:“教諭大人,這傘送給您。”

趙負雲停步,細看對方,說道:“你認得我?”

“剛剛在教諭的家門口見過。”那少年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趙負雲問道。

“我叫趙廣田。”少年說道。

“嗯,這是給你的銀子,拿着吧,明天來道子院。”趙負雲說道。

“是,大人。”趙廣田也沒有拒絕,接過銀子之後,同時應着。

他撐着傘繼續在街上走,如此便不再有人注意他,後面那名叫趙廣田的少年卻抱着幾把傘追了上來,喊道:“大人,你是去道子院嗎?我為你帶路吧。”

趙負雲看着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少年,說道:“也好。”

“這邊,大人,跟我來,從這裡走更快。”趙廣田在前面帶路,往一個巷子里走,巷子中光線暗沉。

抬頭,居然只看到一線的蒼白天空。

“大人,伱一定要小心,一個月之前,有一個道師走在街上就被人殺死了。”少年趙廣田說道。

“大街上?”趙負雲的聲音聽上去很驚訝,但是他的心中卻是無比的平靜。

“是啊,教諭大人,衙門裡查了很久也沒有查清楚是誰殺的,可惜,那位道師是那麼好的人,他還說要在廣元府安家落戶的。”趙廣田有些緬懷的說道。

就在這時,前面走的趙廣田突然停下了腳下,並且後退,不知何時,前面有一個人撐着傘走了過來。

而那一個人的面容在趙廣田的眼中,居然和自己身後的教諭大人一模一樣。

他心中一片慌亂,站在中間,不敢再退,也不敢前進,甚至連頭也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