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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一笑,對那姓張的男子,和緩了語氣問:“張先生可認識商界巨賈屈伯芝老先生?”

那張榮昌的眼睛還黏在蕙心身上,一時沒留神她問這話的意圖,脫口而出,“我非廬州人,並不認識此人。”

桑梓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又問:“那敢問張先生故里何處?”

就是在這眨眼間的功夫,張榮昌看到大夫人的臉色,立即回過味來,轉瞬改口說:“在下故里廬州,只是離開祖籍已久,且在京城生意難做,我便自稱本地人,時間長了慢慢的就將京城當做了家鄉紮下根來。”

“原來是這樣。”

桑梓不動聲色的將那份契約收進袖中,笑眯眯的望着他,那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笑意,看的張榮昌心虛不已。

“人縱然離家再久,可故里鄉音難改,可否勞煩張先生說幾句廬州話來聽聽?”

那人一怔,頓時顯出幾分不耐煩來,“我來贖我妹妹,你們這樣百般刁難到底是為哪般?這贖身的銀子我又不是不給,我甚至已經十倍的給了,你們卻在這磨磨唧唧不肯放人,到底有沒有誠意?”

“誠意?”

桑梓秀眉微挑,帶着些許不滿問:“你是來認親,我又不是賣丫頭,需要什麼誠意?你只憑這一紙契約,就想把蕙心帶走,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人暴怒道:“如果契約不能作數,那什麼才能作數?”

桑梓搖着手裡的扇子,淡然笑道:“蕙心雖是何姨娘在京城買來的丫頭,可鮮少有人知道,她的祖籍是廬州。

你既是她的家人,如何連一句家鄉話都不會說?

我再問你,除了這張賣身契,你還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蕙心的家人?”

周旋了這麼久,再看這人言語中透露出來的蛛絲馬跡,桑梓已經大體猜到,沒準大夫人已經將蕙心高價賣給了他,可又怕自己不同意,這才導演了這麼一出好戲。

這賣身契如果不是假的,那必然就是從何姨娘的遺物里找到的,再看適才張榮昌看着蕙心的眼神,這八成是要將蕙心買過去做妾的。

什麼哥哥,認親,都是幌子!

因為付了銀錢,便覺得理直氣壯,所以面對自己的追問,才會覺得如此不耐煩。

想清楚了這點,桑梓反而更加冷靜下來。

今天無論如何,她都絕不會讓這個肥頭大耳,渾身銅臭的好色之徒將自己的丫頭帶走!

她回頭向蕙心投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要冷靜。

張榮昌本就心虛,這會子更是有點不耐煩起來,“我有賣身契,付了一千兩的贖身銀子,就是去官府,也沒有不把人給我的道理吧!”

桑梓冷笑,一千兩,大夫人還真敢要。

剛才是誰擺出一副活菩薩的樣子,說就算不要贖身錢,也要讓他們骨肉團聚的?

“我不管你付了多少銀子,哪怕是一萬兩,不把事情說清楚,我也絕對不會讓你把蕙心帶走!”

那人此時的耐性已經被桑梓給耗盡了,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對着大夫人質問道:“當初你是怎麼說的?你既然是這府里的夫人,為何不能當家作主,果斷點下令讓我把人帶走?

你任憑一個小姑娘這樣百般刁難我卻一聲不吭,到底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覺得你們是官家,就想用這種方式敲詐我的銀子嗎?”

大夫人厲聲喝道:“放肆!你也不看看這是在什麼地方,哪由得你如此胡說八道!”

姜氏說著話,卻也沒忘了給他使眼色,“既然蕙心是你的家人,只要你能拿出別的證據來,我總會放她出府的,你急什麼?張老闆難道不知道,急躁乃是做生意的大忌嗎,和氣才能順心如意!”

這明裡暗裡的示意,讓原本煩躁不堪的張榮昌重又耐着性子坐了下來。

劉嬤嬤也適時的在一旁提醒道:“我說張老闆,蕙心可是你親妹子,你好好想想,你可有什麼證明她身世的東西,或者她身上有什麼胎記之類的,可以證明她是你們張家的人?”

她這一說,讓本就有些懊惱的蕙心,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甚至有些惱羞成怒起來,憤恨的望向大夫人身邊的劉嬤嬤。

如果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說得出她身上有什麼胎記之類的東西,她一個女兒家,還有何臉面見人?

劉嬤嬤這一說,那人的目光又向蕙心這邊睨了過來,這一次的眼神里,除了猥褻還帶着一些勢在必得的不懷好意。

他故意想了半天,才說:“蕙心的胸口,有一顆豆大的紅痣,這個我沒說錯吧?如果不是我們張家的人,我怎麼可能知道她身上的特徵?”

大夫人無視桑梓陰沉下去的臉色,唇角的笑意更濃了,“梓兒,看來這位張先生真是蕙心的家人,不然一個女孩子家,這麼隱晦的地方,有什麼特徵,他怎麼會知道?”

大夫人見她不說話,又冷冷勸道:“我知道你捨不得蕙心,就算是養個小貓小狗在身邊,日子長了也會捨不得,何況是個人呢?

可是梓兒你也不能如此自私,因着喜歡這丫頭伺候的周到,就一直將她留在身邊,耽誤了她的青春。

蕙心今年也有十五了吧,也到了該說婆家的年紀,就算待在府中,你這個做主子的,也該替她找個好歸宿的時候了。

如今人家哥哥來贖她,她回家衣食無憂,張家也定會為她尋門好親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頓了頓,大夫人又冷笑道:“你若真的不舍的這丫頭,就多給她點賞賜,就算是為她添妝了,也是全了你們主僕的情意。”

蕙心這時候再也忍耐不住了,她漲紅了臉,邊往後退,邊怒然道:“不,他不是我哥哥,他不是!我不會跟他走的,就算死,我也絕不會跟着這樣一個男人出府!”

蕙心跟在楓墨白身邊那麼久,見識過那樣如高山明月般的男子,如何會將這種酒囊飯袋,渾身銅臭的人放在眼裡?

別的不說,只說他那滿臉的油污還有那高高聳起的肚子,看一眼,就讓蕙心覺得噁心。

縱然她只是個丫頭,這樣腦滿腸肥的腌臢貨,哪裡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