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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沒死?”石頭不善的看着武芳芳,咄咄逼人道。

她驚詫的看向石頭,完全沒料到石頭能說出這話,太反常了。

光是站着武芳芳都覺得累,乾脆蹲到屋門前,虛弱道:“石頭,我...”

“毒死你爸我媽就是為了過這樣的日子?”石頭根本不想聽她多說,兀自說道:“我還以為你會為了過好日子連自己的兒子都捨得掐死呢,原來本事早都用完了,往後這麼癩癩搭搭的活着還不如趁早死了。”

武芳芳像狠狠的挨了一錘子,無力的坐到地上,紅着眼睛看向石頭,委屈又無助道:“我沒有,我捨不得岩岩...”

“岩岩攤上你這樣的媽真倒霉!”石頭繼續語言攻擊:“你連家裡的主都做不了,明明能治好的眼睛不給治,往後他瞎了只會怨你怪你。你以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媽,笑死個人,你連自己都當不了還當什麼媽!”

轟...

明明在說武芳芳,她卻覺得自己也被轟了一炮。

連自己都當不了...那不管做什麼都沒有意義。

小小年紀的石頭竟然能參透她重生前到死都沒明白的道理,真是厲害。

武芳芳也受到不小的衝擊,直愣愣的看着石頭,眼淚無知無覺的奪眶而出,一陣冷風吹過感覺到臉頰的刺痛她才緩過神來。

武芳芳將頭埋進雙膝之間,嗚嗚的放聲哭泣。

“石頭”,她走到石頭身邊,輕輕牽起他的手,還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又朝武芳芳努努嘴,小聲道:“她不會想不開吧?”

咄咄逼人的石頭立馬變成憨憨的小土狗,訥聲訥氣道:“她都這樣了再想不開還能咋地。”

有道理。

武芳芳哭了挺久,情緒穩定之後沒再提交柴禾的事,垂着頭耷着肩默默離開。

只剩倆人,她問石頭:“你怎麼想到跟她說那些的?”

石頭微微沉着臉,悶悶道:“她現在像我媽...不是那個像,就是...都很可憐...”

他有點解釋不清楚,磕磕巴巴說半天自己先放棄,頹然嘆氣道:“反正不管咋樣都不會比現在更慘,愛咋咋地吧。”

她明白石頭的意思。

很多女人的經歷不同,但她們的慘是共通的。被孩子牽絆、太依附男人、無意識的弱化自己...

長此以往,她們在社會中的形象越來越模糊,沒人在意她們的遭遇和內心的苦痛,只覺得她們為丈夫孩子為家庭付出多少都是理所應當。

她很驚奇的對石頭說道:“我是真沒看出來,咱們小石頭的腦袋裡裝着這麼多大道理呢,真不錯。”

石頭不好意思的撇開臉,輕聲道:“我看《婦女報》,學到老多東西了。”

唉呀媽呀,轉一圈功勞還都在她這兒啊。

果然看書看報能開拓視野增長見識讓人更懂道理,瞧瞧現在的石頭,跟她剛認識他的時候相比簡直判若兩石!

她把石頭好一頓誇,直誇的石頭面色通紅說話支吾,要是有個地縫他都能鑽進去。

被誇的石頭看報的興頭更盛,轉天開學還帶了一份《婦女報》去學校,課間別的同學打打鬧鬧吵吵嚷嚷就他安安靜靜坐在那兒看報紙。

有小男生好信兒湊過來看,打眼瞅見《婦女報》幾個字就興奮起來,怪腔怪調的起鬨,好像石頭看的不是報紙而是啥見不得人的東西似的。

她看不慣,讓起鬨的男生閉嘴,那小男生竟將矛頭指向她,陰陽怪氣的說她整天跟石頭在一塊早就是婦女了...

常文棟見有人欺負她趕緊衝過來跟人理論,小男生不知收斂,竟還叫關係好的同學過來跟他一起奚落嘲諷他們。

“嘭”一聲,教室陷入短暫的安靜,繼而迅速炸開。

石頭將那小男生推倒,在小男生還沒緩過勁兒來時騎到人家身上哐哐給了兩拳。

哎哎,早前教的都忘了是吧,打人別打臉,往身上打啊!

現在說啥都晚了,手動起來那就不能讓自己人吃虧。

動靜太大驚動趙一川趙老師,他趕來時大戰已經接近尾聲。

嘴賤的小男生和他的好朋友被收拾的特別慘,他們這邊只有常文棟臉被撓壞幾道子看着不多嚴重。

趙老師讓其他學生出去玩只留下打架的學生詢問怎麼回事,石頭又是那副一聲不吭愛咋咋地的樣子任由嘴賤小男生往他身上潑髒水。

這哪行?

她以戰勝方代表的身份將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末了還問趙老師:“您知道啥是婦女嗎?”

趙老師被問住了!

見他不答,她梗着脖子氣道:“你一個當老師的都不知道,怪不得班裡的小孩一個比一個蠢。”

趙一川:...

她是真的很氣,一不小心連自己都罵了。

趙老師被懟的啞口無言,將怒氣轉嫁給惹事兒的小男生,把那幫人一頓批評,還讓他們現在就回家把家長叫過來。

“謝謝趙老師。”那幫人走了她倍兒真誠的說道。

趙老師先發制人叫家長,讓那些家長知道這一架是他們孩子引起的,這樣一來家長們就不會找她和石頭的麻煩了。

趙老師白愣她一眼,硬聲硬氣的問道:“所以啥是婦女?”

無語!

有字典不會自己查啊。

事情告一段落,結果看似不錯其實根本沒啥結果。

“婦女”成了班裡的禁詞,趙老師沒在班裡解釋婦女的定義,在學生們心裡“婦女”還是他們理解的那個意思。

她也沒想解釋,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小孩,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不錯了,別人腦袋裡裝的是山海還是大糞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她的一畝三分地挺消停,石頭的一畝三分地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武芳芳借口去趕大集拿了錢丟下孩子丈夫走了...

傍下午趕大集的人陸陸續續回來卻不見武芳芳的人影丁家才着急,出去找到天黑都沒找到人。

即便這樣丁家也沒覺得武芳芳會跑,只以為她出了事。

直到兩天後,丁家從火車站打聽到有個長得極像武芳芳的人早坐火車走了,他們才驚覺事情不妙。

“她是不是拿走不少錢啊,要不丁家人怎麼氣成這樣!”站在石頭家外屋地看着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很無奈的問石頭。

石頭不怒不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道:“肯定的啊,要不她也不能好心給我留錢。”

“啊?她給你留錢了?在哪兒?多少?沒被丁家翻到吧?”她賊好信兒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