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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氣正好,陽光明媚,卻不會太烈,伴着略帶一點兒涼意的春風,十分怡人。

海棠跟着二叔海長安來到了離家兩條街外的小校場。由於祖母馬氏不放心城中人員繁雜,不但命金果跟緊了孫女,還把崔大壯也打發過來給海長安打下手了。一行四人牽着一大一小兩匹馬,倒也從容。

小校場里人不多,倒是有好幾家衛所官眷,都是長輩或親兵、老僕帶着孩子學騎的,但當中沒有小女孩,也沒有象海棠年紀這麼小的孩子。海長安先去跟幾個熟人打了招呼,一圈下來,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把這麼小的侄女帶出來學騎馬,好象有點欠考慮了。

可海棠卻不是這麼想的。她練了個把月的武藝,吃得也好,再配合《基礎武技一》附送的營養液,自覺肌肉和力氣都養出來了,對自己身體四肢的掌控力也上去了。她事先找二叔、哥哥打聽過騎馬的決竅,覺得自己能應付得來,眼下看到大好場地,還有溫順聽話的小馬,哪裡還按捺得住呢?

她拉着金果就說:“咱們開始吧?先學上馬,還是直接學騎?”

金果看向海長安。海長安猶豫了一下,便把心一橫。來都來了,難道還能臨場打退堂鼓不成?

他把自己的馬牽到一旁,親自給侄女兒做示範,盡量放慢了動作,清楚地展示出各個細節,再三詳細說了決竅,然後又來到侄女身邊,手把手地教她,就算有哪裡做得不好了,他也當場指正過來。

有這麼細緻的老師教着,海棠第一次上馬,就順順利利地,沒出什麼差錯。

她感受了一下,把各種決竅緊記在心,到第二次上馬時,就不需要別人指正,也能順利完成了。

海長安有點驚喜:“很好!就是這麼做!”他想起表叔謝文載前些日子誇獎侄女聰明的話,心裡暗暗點頭。表叔這話,果然不虛。頭一次學騎馬,就能迅速上手的孩子,可不是聰明嗎?

學會了上馬,接下來就是騎馬的技巧了。

海長安仍舊是騎馬在旁細細指點着,把自己十多年的經驗傾囊相授。海棠也學得很快,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她已經可以操縱着小馬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

她半點都不覺得害怕,就算小馬再走快一些,偶爾顛兩步,她也能鎮定應對。

海長安見狀,不由得感嘆:“可惜了,你這麼好的天賦,怎的就是個女娃娃?”

“女娃娃怎麼了?”海棠不服氣,“女娃娃就不能學騎馬了嗎?”

海長安笑道:“二叔不是那個意思。女娃娃當然可以學騎馬,只是,你騎術學得再好,也就是在家裡騎騎。你若是個男娃,學得一手好騎術,在這西北邊疆不愁沒有大好前程,爹娘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海棠撇了撇嘴,道:“哥哥學了這麼多年的騎術,難道就沒有大好前程了?爺爺阿奶有什麼可擔心的?”

海長安想起大侄子海礁的騎術,笑笑說:“你哥哥的騎術也就那樣,還不如我小時候呢。他若真有好天賦,爹娘也不用為他的前程操心了。”哥哥的騎術不好?

海棠想起海礁重生回來後,騎馬的時候不多,想必也表現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來。至於小時候嘛……記憶中的海礁,騎術其實還是可以的,一般騎行沒問題,但速度一上去就不行了。十一、二歲大的男孩子,也不能指望他騎着一匹小馬在荒野上飛馳,所以搬家路上,他還是跟着祖母妹妹坐馬車的時候多些……

傍晚回家之前,海棠已經初步掌握了上下馬和騎馬緩行的技巧,接下來就是日常練習了。等她騎馬騎熟練了,再考慮加速的事。回家時,她就是騎着馬回去的,金果一路牽着馬韁以防萬一,旁邊還有海長安與崔大壯盯着,路上自然沒出什麼岔子。

到家的時候,祖父海西崖與表叔公謝文載已經帶着哥哥海礁從衛所里回來了,正等着開飯呢。海礁聽着謝文載說了幾句功課的事,心思就被二叔與妹妹那邊吸引住了,沒多久就跑到了西廂房來尋海棠。

他面帶艷羨地道:“聽說二叔找到小校場,可以讓你去學馬了?可惜我不得空,不然我也想去。小校場人多不多?我平日偶爾能借衛所的大校場騎馬,但總是要跟旁人擠,怪不方便的。”

海棠把小校場的情況描述了一遍,海礁聽得更羨慕了:“真好!改日等爺爺休沐,我也要跟你們一塊兒去練騎。只是不知道,休沐日去小校場的人會不會增多?”畢竟大家都放假了。

海棠便道:“哥哥又不象爺爺要去衙門坐班,早點回家就行了。二叔說以後隔天下午就帶我去一次,每次都可以練上一兩個時辰。等到下一波移民進城,需要用到小校場的時候,我就已經學會騎馬了。照這個進度,二叔再多教一個哥哥,也不費什麼事兒。”

海礁有些沮喪地說:“我方才跟爺爺提過的,爺爺只叫我在衛所里練,說衛所里不缺地方,還有高手隨時能指點我。其實我心裡也明白,爺爺是怕我到了外頭,又遇上胡人姦細,會有危險,所以特地把我拘在身邊。”

那海棠就沒法子了:“爺爺也是關心哥哥。他又不知道哥哥你不知道這幾撥移民里是不是有姦細……”

海礁下回要抓的姦細,已經是明年的事了。那人會不會來肅州潛伏,還是未知之數呢。

海礁嘆了口氣:“我確實不知道後面幾批移民里有沒有姦細,但如今肅州衛的人也查得嚴,有問題的人一下就查出來了,哪裡用得着我去操心?爺爺就是想得太多,倒把我拘住了,連找個寬敞點的地方練馬都不成。”

海棠只得安慰他:“沒事兒。等這批移民離開,城裡就能清靜下來了。到時候你再向爺爺開口,想必爺爺不會再拘着你。小校場就放在那裡,又不會飛了,你還怕到時候沒機會去嗎?”

海礁想想也是,便重新振作起來:“罷了,如今我每天在衛所里混,也不是沒有好處,最起碼消息足夠靈通。”

他湊近了小妹,把聲音壓得極低:“胡人王叔派了人送信過來,答應要和談了,甚至願意承諾不再起刀兵呢。只是胡人新太后和新汗王態度曖昧,似乎不大樂意……”

海棠挑了挑眉:“他們這是不想讓三王子回去吧?希望把人拖死在大楚,正好借刀殺人?”

“我也是這麼想的。”海礁冷哼了一聲,“這麼粗淺的算計,誰看不出來?朝廷里那些閣老們個個老奸巨滑,還能叫他們稱心如意了?將軍們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定要讓那小汗王不得不答應和談,想拖也沒法拖下去。”

至於將軍們具體要做點什麼,他就不知道了。這種機密事自然不會讓他一個孩子知曉。

胡人新太后與新汗王的這番算計,正好可以告訴甘州大牢里的三王子。新仇加上舊怨,只要有人再在他耳邊挑撥幾句,他回到本國後,難道真的能忍氣吞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