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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男子臉色略略陰了下來,似乎是在掂量老丈人的這番話的份量,好一陣後才道:“爸,能不能和陸為民說一說,我們不為難他,配合他,他也別難為我們。”

楊永貴苦笑着看了女婿一眼,“你以為我不想么?但是陸為民這個人我現在還真有些看不懂啊,你說他想撈錢,但如果他真想撈錢,應該不會以這樣高調張揚的方式來推進企業改制,這不符合常理,在我看來,這傢伙更像是想要撈政績才靠譜兒。”

“那又怎麼樣?只要他想撈點兒什麼,那就簡單!爸,你和他找個機會聊一聊,我們拿的那塊地也不是白拿,針織二廠欠我四百多萬,四年時間了,我沒鬧沒吵,夠意思了吧?他陸為民當常務副市長,我也沒給他找麻煩,夠尊重他吧?他想干大事兒,撈政績,我們可以替他吹號抬轎,這都沒問題,各取所需嘛,但他不能當我們財路是吧?這大家各得其所,皆大歡喜的事兒,他不至於非要把所有人得罪完吧?莫非他覺得他一個人就能在宋州力挽狂瀾,不要誰幫襯?他就想要和咱們宋州所有人作對?不至於吧?當到這個位置,難道連這點兒政治智慧和領悟力都沒有?”

西裝男子雙手抱臂,在房間里打了個圈兒,“他想讓麓山集團吞下一紡廠、二紡廠和針織二廠、針織四廠,這麼大一個動作,這裡邊涉及多少錢財物,涉及多少權力調整,我就不信他沒有點兒私心雜念?這世界上還有這種官,打死我也不信!另外,爸,你好歹也是市委副書記,要說您在黨內職務比他還要高一線。就算是市裡邊確定國企改制由他來操盤,但是您作為市委副書記,也還是有發言權吧?他讓麓山集團一下子吞下四家,這科學么?會不會貪多嚼不爛,反而釀成更大的包袱呢?”

楊永貴眼睛微微一亮,自己這個女婿不愧是學經濟的,本來是個從政的料子,只可惜一門心思都鑽進了賺錢上去了,八十年代的大學生,多吃香。又有自己看顧,如果留在體制內發展,現在起碼也應該撈個處級幹部了。

只可惜這傢伙卻只想撈錢。這幾年錢雖然也掙了不少,但是胃口卻越來越大,像針織二廠這塊土地,名義上是針織二廠欠女婿公司的工程款,但是這筆工程款高達四百多萬。卻是因為女婿公司為針織二廠新建了職工食堂和文體館,而那個職工食堂和文體館在建成使用時間不足半年針織二廠就因為經營問題陷入困境,企業開工嚴重不足,職工食堂和文體館也就再也沒有開放,而一直處於廢置狀態,直到現在。

這裡邊有多少貓膩。楊永貴也大略知曉,他擔心的是如果自己女婿一味要在這塊土地上做文章,如果惹惱了陸為民。這傢伙不是善茬兒,真要較真反過來倒查,這反而成了惹火燒身了。

但是女婿提出的想法也有些道理,麓山集團兼并市裡幾家紡織企業來解決包袱問題,這一構想獲得了尚權智和童雲松的認可。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對麓山集團能不能消化得了這幾家企業持懷疑態度,同樣也還有不少人對鄉鎮企業兼并國企也持反對態度。這兩方面的力量如果聯合起來,也就不可小覷,尤其是楊永貴感覺到陳昌俊對陸為民的方案有些不太感冒,這也許就是一個機會。

如果能夠把針織二廠和針織四廠這一塊剝離出來,暫不由麓山集團來兼并,那麼女婿公司要拿下那塊地就簡單得多,畢竟針織二廠欠女婿公司錢這是明面上的,而採取抵賬的方式來解決也合情合理,而一旦這倆家企業納入麓山集團兼并範圍,那麼這兩家企業的一切資產都會被放在聚光燈下,任何一個細小的瑕疵都會被人死死盯住,尤其是陸為民這種人,楊永貴內心是真不願意和陸為民在這種事情上交鋒,上一次的對抗那也是迫不得已。

“白兵,這事兒恐怕還得要斟酌一下,陸為民的方案還只是一個初稿,針織二廠和針織四廠納入不納入麓山集團,也還是未定,但是不納入的話,針織二廠和針織四廠怎麼辦?我覺得恐怕很難,我們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拖時間,你找人,嗯,計委和經委還有財政局那邊放點兒風聲出來,就說改制宜循序漸進,不宜一口吃個大胖子,那會撐死人,消化不良,造造勢,如果能夠把針織二廠和針織四廠的改制兼并拖到明年下半年,而市裡因為財政問題堅決不再為針織二廠和針織四廠提供擔保和資金支持,在這個問題上,我可以使使勁兒,這也符合市裡的大政策,那麼逼得針織二廠和針織四廠只能處置現有資產變現來渡過難關,也許那時候,你那塊地才能有機會。”

楊永貴思考良久,反覆掂量,才拿出這樣一個結論。

“嗯,爸,薑是老的辣啊,還是您這辦法考慮周到,我同學張善和在計委上班,我讓他幫我想想辦法,對了,黃鑫林那邊,爸你能不能……”聽得老丈人這麼一說,方白兵眼睛放光,搓着手喜滋滋的道。

“不行,黃鑫林這個傢伙現在立場不定,若是給他透了風,沒準兒轉過身來就把我們賣了。”楊永貴斷然搖頭,“現在不比以前了,誰都不能信,你那個同學那邊,你給他透信兒也注意一下方式,別太明了,讓人覺察到就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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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懷那邊消息來得很快,頭天來市政府的這撥人的情況很快就被摸清楚了,絕大部分都是一些跟着跑腿吆喝的閑人,都沒有啥具體訴求,平時在廠裡邊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意圖,而他們都是在兩個人的吆喝邀約下到市政府的。

這兩個人一個叫方金彪,一個叫秦啟龍,都分別是一紡廠和二紡廠的老二混子,雖然身份還是一紡廠和二紡廠的職工,但是這兩人都是廠里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角色,平時也沒有掌握這兩人有什麼特別的情況。

方金彪和秦啟龍這是一對爛兄爛弟,酒肉朋友,長期廝混在一起,關係相當密切,至於說這兩人為什麼會突然變成了“職工利益代言人”,現在也還沒有搞清楚原因,只知道這一段時間這兩人幾乎天天在一起,而且相當活躍。

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毫無疑問這兩人不是主角,不過是浮在皮面上的泡皮湯圓,真正的幕後黑手還沒有浮出來,不過陸為民倒也不在意,只要摸清楚,這並不代表企業絕大多數人的態度就足夠了,而且他也本來就打算要才採取一些動作來贏得這些企業職工們對這一輪改革的認可。

由麓山集團發起的邀請一紡廠、二紡廠以及針織二廠、針織四廠職工代表參觀麓山集團的活動緊鑼密鼓的啟動了,四家國有紡織企業的三百多名職工代表,分批次參觀了麓山集團的生產區、行政區和生活區,最後再由麓山集團對近五年來麓山集團的發展簡史用宣傳片形式做了一個介紹。

同時宋州市委宣傳部、市電視台和《宋州日報》也都陸陸續續在近期推出了“改革開放二十年回眸”的專題活動。

市委宣傳部與市文聯、市攝影協會舉辦了“改革開放二十年回憶”的徵文競賽和攝影大賽;而市電視台的《改革開放二十年回眸》專題片早在陸為民還未卸任宣傳部長時就安排了市電視台方面開始製作,現在也製作完畢,推出播放;《宋州日報》也從各個領域撰寫的宋州改革開放發展情況進行了花團錦簇般的介紹。

而這其中毫無疑問在紡織工業這一塊的紅旗就被麓山集團所扛起,而四大紡織國企則被選擇性的忽略了。

隨着陸為民推出的紡織工業這一塊的改革方案日漸清晰完善,整個紡織工業這一塊的龐大布局也浮現在全市老百姓面前。

以新麓山紡織工業集團為核心龍頭,整合全市紡織產業布局,壓縮落後產能,推進先進產能擴張,同時優化紡織工業權屬,有退有進,以混合制股權為構架,搭建全新宋州紡織工業的架構。

而為新麓山紡織工業集團量身定做的自備電廠、宋州港專用碼頭、出口自營權等一系列支持新麓山紡織工業集團發展的政策也正式出爐,當然這些都還不是最讓人震撼的,在新麓山紡織工業集團的股權構成上陸為民提出的切塊方案,才是真正的振聾發聵,一下子就讓全市所有關注關心國有企業改革這一塊工作的人都為之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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