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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人不太贊同採取那一類調解的方式,傾向於通過法院判決,有責任醫院就要責旁貸的負起來,醫院醫生也不是上帝,不可能每一個病人,每一個手術都做到十十美,真的有紕漏,有疏忽,有責任,那麼就承擔起來,沒什麼大不了,這是我的理解,當然如果在法庭上達成庭外調解,我覺得這也是一種方式,可能醫院希望以這種方式來避對其造成聲譽上的影響,我也能理解,但我覺得就應當通過法庭來實現。”陸為民語氣顯得很平靜,“法治社會,就應當要樹立一種法治理念,一切通過法律來進行調整,宣傳部門也要多宣傳一些這樣的案例,通過這一類正面的案例宣傳來影響社會,讓社會逐步培養形成這種意識,儘可能的減少非訴訟而要通過上訪達到目的地這一類現象。”

“嗯,陸記的意見我很認同,通過法律而非上訪來實現目的,這就是我們要達到的目標,這裡邊關鍵還在於政府的公信力問題,民眾之所以要採取上訪而非訴訟來實現他們的一些目的,我的理解原因有三個,第一,他們認為法院和他們所要訴訟的對象,比如政府機關,醫院等這一類部門單位都屬於公器,會相互‘勾結’,使得他們的利益難以得到保障;第二,訴訟所需時間和精力用太長太大,他們難以耗得起;第三,就是他們自己可能也覺得自身理由不夠充分,認為通過訴訟難以成功,希望通過這種胡攪蠻纏施加壓力的方式來達到目的。第三類我們不談,前兩種,第一種尤為突出,所以我們一方面要加強政府公信力建設,讓老百姓認同信任,這也和我們提出的依法行政有很大關係,只有你堅決依法行政依法辦事,你才能底氣足。身板兒硬,另一方面就是強化法院獨立審判不受外界任何因素的干擾這一關鍵要素,只有真正做到這一點,老百姓才會逐漸接受這一方式。論是告行政部門還是醫院/國企/富人等在他們心目中的強勢群體,他們才有信心。”

錢亞東說得很詳盡,陸為民也聽得很仔細,他發現這位政法委記肚裡還是有點兒貨的,思路清晰。條理分明,對自己的意見想法理解也很透徹,自己以前倒是有些小瞧對方了。

自打動“法治藍島”建設活動以來,陸為民和錢亞東的關係已經改善了許多,從初的冷淡疏遠逐漸轉為正常的工作關係,進而進一步,現在已經算得上是比較融洽了。

陸為民也沒有刻意去拉攏示好,同樣錢亞東也顯得很淡然,雙方就這麼通過工作中的接觸合作,慢慢地形成了現在這種介乎於普通工作關係和關係密切的同事關係之間這種特殊狀態。

“第二種。訴訟所需時間和精力用太長太大,導致老百姓難以耗得起的問題,這可能需要進一步改進我們的司法援助體系模式,另外也要從法院審理的效率上來解決這個問題。”錢亞東揮灑自如,“老焦也多次和我提起,咱們藍島法院系統編製偏少,人員結構不合理,加上薪資水平的條件不具有吸引力,難以吸引到一些優秀的人才進入法院體系,這幾年法院體系流失的人才不少。他們紛紛辭職進入律師隊伍,很多人卻北上廣深這些薪資條件遠好於藍島的地方,收入頗豐,這也刺激了在職的法官們。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政法委也正在進行一次調研,主要就是針對法官和檢察官以及公安和司法警察這兩類特殊公務員的薪資報酬問題,藍島經濟發展了,城市規模越來越大,像公檢法司這一類的特殊公務員類別,要比普通公務員承擔的風險責任和壓力大。理應從津貼補貼這些方面予以保障,否則這個群體的人員素質會日漸受到削弱,……”

錢亞東借勢又把當前政法系統存在的那些結構性問題介紹了,陸為民也沒有制止對方有意把話題拉偏的做法,畢竟他對藍島政法系統的了解還不是太直觀,之前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其他工作上邊,現在適當把精力向這邊傾斜,也在情理之中。

“亞東,既然你們政法委也在對市政法部門進行一次調研,我看這很有必要,搞清楚現在市政法系統究竟存在着哪些問題,哪些問題是亟待解決的,哪些問題需要分步驟來解決,怎麼來解決?一時間解決不了的,或者是體制性問題,又該怎樣來創造條件為終解決問題做準備?這些問題都需要我們有一個長遠的考慮,嗯,亞東,我看這樣,你們政法委牽頭,市委政研室也要加進來,人事和財政上也抽一兩個人進來,就所有問題進行一個面的調研摸排,把問題梳理出來,做一個輕重緩急的分類,哪些是馬上需要解決而又能夠解決的,哪些是一時法解決,但是通過創造條件可以解決的,哪些是體制性結構性問題,短期內法解決的,都好好梳理梳理,早點兒拿出解決方案來,市委常委會可以開一次專題會議進行研究審議。”

陸為民也是一個行動派,既然政法委已經有了這個計劃,那麼他當然不會擱置,有些工作坐到前面是必須的,尤其是伴隨着藍島經濟日趨成熟,城市發展日益擴大,人民群眾對對城市管理執法服務的要求也高,這也要求政法系統要有一支能夠扛得起重擔的隊伍來,而要打造一支能打硬仗的隊伍,不僅僅要求從嚴管理,同樣也要求從薪資/裝備/基本素質等方面來保障,這一步越走在前面,效果就會越好。

於鐵君和焦文廣也都在觀察着陸為民的態度。

兩人與錢亞東的關係都不錯,在工作中也比較合得起手來,不過兩人也都清楚錢亞東初是和當初來這位市委記不太合拍,這讓二人也都有些擔心今後的工作會不會受到影響。

於鐵君在去年春節時候也曾經因為小事兒和陸為民一家有過交織,不過卻沒有太多深交,而焦文廣則是一直沒有和市委記有什麼私下的交道,但是他卻感覺到市委記對法院系統的工作尤為重視,幾次在法院專報上籤署意見,提出他對法院工作的要求,尤其是要求法院純潔法官隊伍,抵禦外部歪風邪氣侵襲,同時專門強調要排除地方黨委政府和領導官員在具體案件審理上的干擾。

焦文廣甚至專門保留了一份陸為民在一份專報上的批示,指示在審判案件過程中要排除一切干擾,依法斷案,這個干擾也包括他這個市委記,強調市委和市委政法委對法院的領導僅止於對法院整體工作政治方向和組織人事的領導,不是對法院具體案件審判的領導指導,這個批示是焦文廣從事法院工作近三十年來所見過的為明確和直接的批示,明確指出黨委對法院的領導不包括具體個案審理,不得干預具體案件的審理。

哪怕這只是一個姿態,也讓焦文廣心潮起伏了,黨委領導一切這已經成為金科玉律,哪怕是一些具體案件,一些領導也經常以案件影響大或者關係重大為由干預斷案,甚至直接插手要求法院按照他們的意圖來裁定,而這位市委記卻打破了這一鐵律,明示不允許這類現象的出現,甚至要求要在法院形成這種規則習慣。

從錢亞東那裡焦文廣也聽說過,說陸為民屢次三番在市委常委會上強調黨委對法院的領導要有明確界限,只能是政治方向的領導和組織人事的領導,甚至也要求政法委作為黨委領導政法系統的專門部門,也要遵循這一原則,不能動輒就具體個案搞什麼公檢法三家協調,該怎麼偵察怎麼偵察,該怎麼提交起訴就提交起訴,該怎麼監督怎麼監督,該怎麼審判怎麼審判,各司其職,各盡其責。

連錢亞東自己都不自我調侃味道的政法委會議上說,他這個政法委記現在是越來越清閑,越來越高瞻遠矚,只負責政治領導,這也是一種政治進步的表現,他本人倒是很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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