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城。

距離大夏聯合軍攻破北冥城已經第七天。

這一天天一亮，北冥城城外的大夏聯合軍紛紛開始撤退。

不一會兒，超過三分之一的部隊離開。

程清寒和慕含香送走了程思遠、蒙青和司徒雷等人。

第八天，北冥城內外一片祥和安靜。

第九天，程清寒和慕含香巡視了在北冥城外駐紮的近五十萬聯合軍，包括各種道者和將士。

第十天，程清寒和慕含香巡視了城內。

說是巡視，其實，北冥城內，如今除了巡邏的守衛之外，百姓已經全部撤離，程清寒和慕含香也只是在漫無邊際的雪地里走着。

北冥城的夜晚來得又是這般早。

巡視完回來，天色已黑，程清寒、慕含香、白河、季風等將士都坐在城主府大廳，沒有一個人去睡覺。

所有人都跪坐着，看着眼前的案几上的熱飯發獃，沒有人有任何胃口。

程清寒見狀，一邊端起飯菜，一邊笑道：“大家都吃飯吧！該來的總該會來的，並不會因為我們怎麼樣而怎麼樣。”

聽程清寒這麼一說，眾人紛紛端起飯碗起來。

然而，卻沒有幾個人能夠吃得下去。

程清寒也放下碗筷，和慕含香互相對視了一眼。

像這樣坐以待斃的情形，實在是憋屈得很。

整個大廳再次回歸到沉默的狀態。

一直到深夜，眾人也沒有一個回到自己的住處睡覺去的。

程清寒正俯身在案几上寫着字，一連寫了十個捲軸，正要打開第十一個，一點刺眼的光芒突然照亮了整個北冥城的夜空！

所有人悚然一驚，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

穿雲箭，這是聯合軍約定的超級危險信號！

程清寒神色驟然一緊，看了一眼慕含香，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還沒走到大廳門口，一座巍峨的巨山，攜帶着驚天動地的氣勢，從天而降！

原本就黑漆漆的北冥城夜空，如今更是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程清寒瞳孔微微一縮。

他身後的大夏聯合軍眾將士和道者，一個個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這巨山如此龐大，竟然遮蓋住了大半個北冥城，甚至覆蓋了他們頭頂的天空！

眾將士和道者齊齊看向程清寒。

程清寒就要出手。

七彩的光芒照亮了北冥城四周的天空！

是北冥城四周駐紮的聯合軍將士和道者出手了！

隨着無數的七彩光芒亮起，無數的武器飛向墜落下來的巨山上！

一時之間，整個北冥城都在轟鳴聲中，震耳欲聾！

巨山還在半空中，就已經被轟得粉碎！

無數的碎石像雪花一樣墜落而下，落在北冥城裡。

一時之間，粉塵遮天蔽日！

“水來！”

一聲大喝響徹整個北冥城，只見九天之上，一條銀河突兀地出現。

無數的水流從天而降！

這些水流沖刷了粉塵，卻也在頃刻間，落在北冥城，將北冥城變成了洪水滔天的世界！

看着平地漲起的洪水淹沒到腳下，程清寒飛了起來，朝着聲音的源頭而去。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飛了起來。

隨着城主府的眾人飛了起來，北冥城四周駐紮的部隊也紛紛飛了起來。

七彩的光芒，將北冥城染成了白晝！

北冥城上空，密密麻麻的人影！

程清寒最終來到了原先程清鋒所住的宅邸處。

只見原先的廢墟上，程清鋒、李闕、張玲和一個慈眉善目地光頭老和尚站在一起。

慕含香和眾人儘是懊惱之色。

最危險的地方，卻也是最安全的！

他們明明已經檢查過這裡好幾回，甚至在這裡抓到了秦星文和假李闕，卻沒想過，就在這片廢墟里，聖人和真正的李闕會隱藏在這裡！

見到程清寒等人過來，老和尚雙手合十，仰起頭對程清寒道：“貧僧苦禪，見過太子殿下。”

苦禪，聖人！

感受着對方身體內那浩瀚的氣息，程清寒額頭沁出一滴滴冷汗。

在這個老和尚面前，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座巍峨大山下的一隻螻蟻，根本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

咽了咽口水，程清寒回了一禮道:“見過苦禪大師。”

苦禪笑道：“太子殿下，貧僧有事相商。”

看着苦禪大師和藹的微笑，程清寒實在是無法將他和極寒之地死去的那麼多道者聯繫起來。

然而他十分清楚，苦禪大師笑容的背後，到底隱藏着什麼？

那就是一頭洪荒猛獸，一個在經歷了世人滿滿惡意之後，對世界充滿惡意的“惡鬼”。

心裡冒出一股涼氣，程清寒竟然有一種掉頭就跑的衝動。

然而，他不敢。

視線瞟過四面八方，看着大夏聯合軍眾多的道者和將士一個個慷慨赴死的神色，程清寒心裡又漸漸生出一股鬥志。

朝苦禪大師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程清寒道：“苦禪大師有話就直說吧！我想，你和我說的話肯定和大家都有關係。這裡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和親人，任何事情，我都沒有隱瞞他們的必要。”

苦禪大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那好，太子殿下，貧僧覺得你很有出息。大夏以前的實力，貧僧也聽鋒兒說過。短短十年，你能將那麼一個大夏升華到如今這地步。如今，更是帶領着大荒的道者，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就逼迫前朝商的虎豹騎步步後退，以至於重新退到北冥之地以北，這份能耐，十分可怕。”

“這都是大家的功勞，他們在努力，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程清寒道。

苦禪大師和藹的笑容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大家的功勞？順水推舟而已？你懂什麼，太子殿下？人世界最醜陋的就是人心！就是大家！”

說著，苦禪大師掃視着四面八方的道者道：“既然你們的太子殿下如此推崇你們，既然你們如此愛戴你們的太子殿下，那麼，貧僧就給你們一個選擇好了。”

“你們全部自殺，貧僧將你們的太子殿下的命留着。”苦禪大師指着程清寒，桀桀地笑了幾聲，右手食指指着眾人道，“又或者，你們現在動手殺了你們的太子殿下，從今以後，你們就是貧僧的部隊，替貧僧掃蕩天下。”

整個天空上，所有人臉色陰沉下來。

苦禪大師雙手一張，猖狂大笑道：“來吧，給出你們的選擇！讓貧僧看看，你們那醜陋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