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闕命令一下，大廳內眾將士都領了命令離開，頃刻間大廳里就空蕩了起來。

北冥王看了一眼李闕，也離開了。

李闕見狀，站起身也要離開。

程清鋒突然道：“丞相，我有話想說。”

李闕停住腳步，疑惑地看向程清鋒。

程清鋒看了一眼身旁的張玲，笑道：“丞相，我和師妹都是師傅的徒弟，如今，在你眼裡，卻反而是最有可能背叛師傅的人。”

李闕就要辯解，程清鋒打斷他的話道：“丞相，你從小無父無母，所以，對親情這種事情一向沒有感覺。”

李闕心頭一冷，的確，和秦星文一般，他也是自小父母雙亡，從來不知道親情的滋味。

見程清鋒毫不猶豫地戳破自己的痛處，李闕臉上依然維持着淡淡的笑意道：“大少主，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丞相如此聰慧，裝傻充愣可是讓人有些噁心。”程清鋒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道，“十年前，在極寒之地，我差點死在你和北冥王的虎豹騎手裡。那個時候，我其實是絕望的。”

李闕沉默着看着程清鋒。

程清鋒自顧自地繼續道：“沒想到，師傅會出面救下我，並收我當徒弟。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決定，將來哪怕大夏和師傅有衝突，我依然會站在師傅這一邊。為什麼？”

程清鋒問李闕。

李闕搖頭道：“我如何會知道大少主心裡想什麼？”

“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在你眼裡，永遠只有利益和權力，如何會知道‘親情’‘恩情’是什麼東西？師傅救我於危難，給以了我第二條生命，所以，我會忠於師傅。”程清鋒異常認真道。

李闕道：“聖人聽大少主這麼一說，想必十分欣慰。”

“師傅欣慰不欣慰，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人卻不欣慰，他壓根不相信我的所作所為。”程清鋒冷笑着看着李闕。

李闕強笑道：“誰敢這麼大膽，質疑大少主？”

“你。”程清鋒直視李闕道。

李闕笑容收斂，沉聲道：“大少主，這一年至關重要，我希望你不要多生猜忌。我是忠於聖人的，你應該知道，沒有我，聖人現在也無法復活。”

“我很懷疑，你只是藉著我師傅的力量，其實只是用來再創前朝商的輝煌。”程清鋒眸子里閃爍着寒芒，幽幽道，“又或者，其實丞相大人想的是最終創建屬於你自己的王朝。”

李闕神情驟變，陰沉着臉道：“大少主，你此話什麼意思？”

程清鋒哈哈笑了幾聲，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道：“丞相，我只希望你清楚，誰才是真正忠於我師傅的人。北冥王不是，你會不會是呢？”

居高臨下俯瞰了一眼李闕，程清鋒一邊朝着大廳外走去，一邊道：“反正我是。我最愛的大姐是死在大夏和大荒道者的手裡，這點足夠證明。丞相讓我和師妹分別跟在北冥王和你自己麾下，無非就是為了監視我和師妹。這樣的事情，我勸丞相別白費功夫了。相比於擔憂我師兄妹兩個，丞相還是多擔心自己。我會這麼想，我師傅不是傻子。”

說著，程清鋒伸了個懶腰，自顧自地笑道：“接下來的一年，一切有北冥王和丞相撐腰，我這個傀儡大少主，就只需要守護好師傅，天天睡懶覺就行了。”

程清鋒消失在大廳外。

大廳里，空氣異常凝重。

李闕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張玲見狀，笑着朝李闕行了一禮道：“我爺爺若是落在丞相和北冥王手裡，本也是該死之人。幸得師傅垂憐，保了一條性命，我已經萬分感激。師傅是我恩人，丞相，你要是還不信，從明天開始，所到之處，我必帶丞相所親信的虎豹騎在身邊，監視自己一舉一動。倒是丞相，我師傅若是塑造身體失敗，想想，到時候別說什麼李氏王朝，就連大商王朝也得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要知道，大夏和大荒的道者聯合起來，可不是你們虎豹騎能夠對付得了的。要靠的，還是我師傅那無邊的聖人之力。”

張玲笑了笑，朝着大廳外走去，留下李闕和秦星文師徒倆站在大廳里。

許久，大廳里死一般安靜。

李闕回過頭，看向秦星文道：“星文，你覺得為師在做何考慮？”

秦星文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師傅，也是小師妹的阿爸。我更知道，我當初身受重傷，是師傅在旁邊日以繼夜地照顧我。”

李闕雙拳緊握，許久，轉過頭對秦星文道：“星文，為師只想告訴你一句話。”

“師傅請說，我一定牢記在心。”秦星文恭敬道。

李闕道：“第一，虎毒不食子。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是我的孩子。”

秦星文眼眶一紅，柔聲道：“星文不會忘記，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傅在星文心裡，就是第二個阿爸。”

李闕欣慰地點了點頭，右手摸着秦星文的腦袋道：“為師很高興，真的。為師和你師娘雖然有你師妹，可我們也沒忘記，我們還有一個叫星文的孩子。”

“嗯。”秦星文重重地點頭。

李闕又道：“第二，星文，記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下不是生來就是那些皇室貴族的天下，我們凡人也可以是！”

秦星文抬起頭，看了一眼李闕道：“師傅，我記住了。”

李闕吐了口氣，拍了拍手道：“星文，你真是個天才，如今，你在預言術和為師的成就也相差無幾。走，跟為師做最後一次較量，之後，你去北冥王那裡，替為師好好把住北冥王，別讓他壞了聖人復活的大計。至於為師這裡——”

李闕冷笑連連：“那兩個少主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物，聖人不愧是聖人，眼尖得很。這一年裡，我要和他們好好相處相處，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掌舵人？”

說著，李闕當先朝着大廳外走去。

秦星文看着李闕的背影，暗暗嘆息了一口氣。

雙手快速掐訣，左眼浮現一根銀針，同時，右眼裡一根銀針若隱若現。

兩手十指快速地勾動着，許久，秦星文臉色閃現出一絲無奈之色，看向已經消失在門外的李闕，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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