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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雪你要是對我的兄弟坤子鞠個躬,道個歉,喝掉了這兩杯酒,就算了。”鄭賀民做完了這一切,身子又靠在了座椅上,淡淡地說。

李牧塵深吸了一口氣,就要站起來。

而此時,肖雪的手,卻又死死地按着他。

李牧塵轉頭看向了肖雪。

卻見到肖雪臉上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看向李牧塵的眼神有些悲哀,更多的是。。。哀求。

李牧塵從未在肖雪的眼中看見過這種神色,哀求,肖雪對他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李牧塵知道,那是肖雪在哀求他不要衝動。

李牧塵的雙手,死死地抓着大腿上的褲子,因為太過用力,手臂都微微地顫抖。

肖雪端着酒杯,站了起來。

肖雪是什麼人,就算是再不堪,好歹也是靜安區有點名氣的女人,現在卻被逼着對鄭賀民手底下的一個馬仔敬酒道歉,這是多大的一個恥辱!?

這就好比是讓鄭賀民對現在的李牧塵鞠躬道歉一樣,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現在,肖雪,端着酒杯,站了起來。

“坤子兄弟,我代小塵對你陪個不是,希望這件事情,就這麼過了。”說完,肖雪揚起頭,又是一杯滿滿的七兩二鍋頭灌了進去。

喝掉了這杯酒,肖雪把酒杯放到桌子上,身體已經微微有些搖晃。

猛地,肖雪放開了握着酒杯的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睛被嗆得通紅,已經泛起水光。

緩了緩,肖雪正要去端那杯浸着煙頭的酒,一隻手卻搶過了那杯酒。

李牧塵端着酒杯站在肖雪的身邊。

李牧塵平靜地說:“這件事情畢竟是我招惹的,所以就算是道歉也不應該是雪姐為我道歉,這杯酒,我喝。”

肖雪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牧塵,出聲說:“小塵。。。”

“雪姐。”李牧塵扭頭看着肖雪,打斷了她的話,李牧塵平靜地說:“讓我喝吧。”

讓我喝吧。短短的四個字,卻讓肖雪啞口無言。

鄭賀民陰冷地看着李牧塵,並未說話。

而王坤,則更是嚇地厲害,腦海里全是昨天晚上惡魔一樣的李牧塵,身體不斷地打着擺子。

李牧塵深吸一口氣,朝着鄭賀民笑了笑,但並未說什麼,揚起頭,一口喝盡。

砰。

李牧塵把空掉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李牧塵的喉頭動了一下,咽下了一大口酒,還有那個代表着屈辱的煙頭。

這個時候,鄭賀民才淡淡地說:“這杯酒,可沒有讓你喝。”

李牧塵抬起頭來,看着鄭賀民,笑了。

笑容很淡,他緩緩地說:“鄭老大,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我是個小人物,你是鼎鼎大名的大佬,手底下小弟幾百個,要什麼有什麼,何必跟我這個鄉下來的窮保安過不去一般見識,是不是這個說法?”

李牧塵在笑,語氣很清淡,只是沒人看見他另一隻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經死死地握在了一起,指甲都扣到了肉里,有殷紅的鮮血順着指縫滲出來

之所以沒有爆發,是因為肖雪的那個眼神,是因為不想讓肖雪失望。

鄭賀民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李牧塵能夠說出這種話來。

“鄭老大,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吧,我不勝酒力,大概是不行了,所以先告退了。”肖雪輕聲說,說著,便拉着李牧塵走了。

包廂的門緩緩地關上,鄭賀民也閉上了眼睛。

良久,王坤顫顫巍巍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顫抖着說:“老。。。老大。。。”

鄭賀民睜開了眼睛,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精光讓王坤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劉鐵柱呢?”鄭賀民平靜地問。

王坤哆哆嗦嗦地說:“聽他們說。。。送。。。送醫院了。。。牙被人打掉了三顆。。。”

鄭賀民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胸中滔天的怒火,還有一絲絲的忌憚,冷聲說:“讓人盯着這個保安,如果有機會。。。做掉他。”

做掉他!意思很清楚了,王坤錯愕地看着鄭賀民,難道,難道老大打算對德叔動手了?這個保安只是個保安沒錯,可看今天的樣子,肖雪是要死保他的,而肖雪的夜色酒吧,卻是德叔手上最大的一個聚寶盆,殺掉這個保安必然會引起德叔的反彈。

可之前幾天,老大不是說還沒有到和德叔開戰的時候嗎?

“剛才那個小子說的話,我也聽另外一個人說過類似的話,你知道那個人是什麼人么?”鄭賀民似乎是在問王坤,也像是在自言自語,淡淡地說。

王坤愣愣地搖了搖頭。

而鄭賀民,似乎是想到了那個人的名字,眼神里閃過一抹深深的敬畏,隨即便陰狠地咬着牙說:“總而言之,按照我的命令做就是了,這個人不剷除掉,我睡不着。”

說完,鄭賀民就起身走了。

富麗堂皇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外面。

因為就處在一個公園的旁邊,所以香格里拉大酒店附近出來的景色很不錯。

李牧塵和肖雪兩個人一出來,肖雪就放開了拉着李牧塵衣袖的手,走到了馬路邊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

肖雪低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肖雪既不說話,也不激動,只是坐在那裡,低着頭,任由冷風吹過,帶起了她的發梢。

此時此刻的肖雪,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失去了生命的雕像,她就坐在那裡,有一種讓人心顫的孤單。

李牧塵靜靜地站在肖雪的身邊,就這樣靜靜地站着,看着肖雪。

一分鐘。

兩分鐘。

第三分鐘,肖雪還是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李牧塵卻驀地轉身,邁步朝着香格里拉大酒店走去。

“站住。”身後,肖雪叫住了李牧塵。

“你要去幹什麼?”肖雪的聲音從冷風裡飄來。

“殺人。”李牧塵簡單地回答。

身後,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一雙晶瑩柔軟的小手,帶着一股子香風和一具柔軟的軀體,緩緩地從身後環住了李牧塵的腰。

那雙手,環抱着李牧塵的腰,十指緊扣。

李牧塵錯愕地低頭看着在自己小腹上交叉緊扣的十指,還未說話,卻聽見身後的肖雪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聲音說:“別動,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就一小會。”

李牧塵的身體,就像是被一團溫潤柔軟的水包圍着,只是現在的李牧塵,卻沒有一點異樣的邪念,他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肖雪抱着。

在李牧塵的背後,肖雪微微閉上眼睛,安心又貪婪地閉上了眼睛,用自己的臉頰貼着李牧塵的後背,微微嘆息了一聲。

一個女人,在這個滾滾的紅塵世界裡摸爬滾打不靠天不靠地,就靠自己生存,難不難?難啊!別人看到了肖雪的風光,一聲聲的雪姐後面肖雪一個女流之輩在絕大多數男人都混不下來的地下世界裡硬生生地掙出了一點自己的名聲,有多難,是看不見的。

為了保住現在有的,肖雪必須要忍,別人能忍的,她要忍,別人不能忍的,她也要忍。

她知道做女人很命苦,落到了風塵里靠自己吃飯的女人更命苦,所以她對自己手底下的小姐各位的好,別說靜安區,就算是整個中都市的小姐都知道肖雪堆在自己的姐妹那是沒話說的,再刻薄的人,在這方面也要對肖雪豎起一根大拇指。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肖雪的忍耐上的。

肖雪承受了太多太多,整個靜安區,乃至於中都市,有多少男人對着肖雪誘人的身體流口水的?有多少花言巧語就是企圖把肖雪扒光了抱上床的?男人那麼多,對肖雪念念不忘的更是數不勝數,只是,沒有真心的,一個都沒有。

可是今天。

那一句簡簡單單的殺人兩個字,卻深深地觸動了肖雪心防的最深處。

肖雪再強,也只是一個女人,她知道,自己也需要一個堅強的臂彎來依靠。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和李牧塵是不可能的,這沒有具體的理由,只是一個理所當然的不可能,兩個人中間,好像有一條看不見的巨大鴻溝,就算是剛才,心狠狠地顫動的那一瞬間,她也從未想過跟了李牧塵的可能,或者說,肖雪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一個男人了。

只是現在,她想稍微地放縱一下自己,就一下下,一小會。

閉着眼睛,靠在了李牧塵的後背上,肖雪覺得這個後背不強健,甚至有些瘦弱,可是卻如同鋼鐵一樣堅硬,有一種讓女人心顫的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丟失了多久,肖雪已經忘記了,或者說,她從未得到過。

一陣風吹過,撩起了肖雪的發梢,也吹醒了肖雪逐漸沉淪的心。

李牧塵感覺到肖雪緩緩地鬆開了手,李牧塵轉過身來,看着肖雪。

肖雪伸出手,把額前散落下來的發梢撩到了耳朵後面,這個動作,充滿了風情。

肖雪笑了笑,看起來沒有一點異樣了,好似之前那個柔弱得讓人感覺一碰就會碎的女人不是她一樣。

“怎麼樣,喝了那麼大一杯酒,還好嗎?”肖雪問。

李牧塵苦笑着說:“雪姐你喝了兩杯。”

“我還好。”肖雪微笑着說,走到了長椅上,坐了下來,扭頭對李牧塵說:“你也過來坐吧。”

李牧塵點點頭,在肖雪面前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尊卑之分的他坐到了肖雪的旁邊,挨着肖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