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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大人也任他們野去,畢竟沒什麼活兒了,在家獃著也是獃著,進山一趟,多少還能拿點兒東西回來,家裡也能少做頓飯,也是省口糧了。

而湯國容呢,對於自己閨女見天跟個小子似的滿山野的事兒,也是佛了。

數落是沒少數落,她當你面兒老實聽話裝乖賣巧,完了一轉臉,立馬把她話當耳旁風給放了,該咋野還是咋野。

回來了她又忍不住訓一頓,然後她又老實認錯保證什麼的,完了下次照舊,這麼如是幾回,她連氣都懶得生了,不佛還能咋樣?

後來她也就不多念叨了,念叨多了閨女倒是不嫌自己囉嗦,可自己說半晌等於白說,口水不要錢的啊?

趙保國對她媽偶爾的念叨,也只面上順着她的嘴應付,實際上根本不多放在上心。畢竟小妹翻了年就滿二十,也是個大姑娘了,哪還需要事事叫家裡人管着?

早能獨立的人了。

所以對於趙雅,只要不闖出什麼禍來,他基本上是不多操心的,畢竟都大人了,哪用他這當哥的去多管閑事。

從她避着家裡人偷摸在山谷里種紅薯開始,他就看出來了,自家小妹是真長大了,有主見了。

於是他心裡還是相對放心的。

趙保國一路上遇着好些人,熟悉的跟他打個招呼,不熟的也沖他笑點下頭,都或背着簍子或挑着擔子。路過那大陶缸時,水管子正往出放水呢,就見他四表哥湯輝,擱那兒接着呢。

“保國你那活兒搞定了?”

“嗯。”趙保國彎腰去拿水瓢,然後給盛水到他桶里。“好了。”

湯輝聽了挺高興:“那過不久就得該分糧了吧?”他估襯着,再怎麼慢,年前總能分得下來。

趙保國就笑笑:“總得把粉曬出來,估計還得段日子。”

“早晚的事兒。”湯輝擺擺手,然後缸里的水快滿了,他就趕緊去擰水龍頭。

然後拿扁擔挑水桶打個招呼就走了:“我這回去了啊。”

趙保國家窯洞外頭,是跟隔壁大伯家一塊兒合著的,用木頭圍了個柵欄,那灶棚就搭在兩家窯洞間隔那地兒,倆家合用的。

他才走近柵欄,就看到他媽坐在凳子上,雙腿上擱着個籮,裡面裝着曬好的花生,她正擱那兒慢慢剝着殼,剝好的花生米就放身邊凳子上擱着的一個小盆兒裡頭。

“咦?今兒輪到你休息啊?”趙保國推開柵欄門進去,跟坐在他媽對面也抓着花生剝殼的古威打了聲招呼。

古威開口解釋:“苗叔說給放長假,不僅是我,像宋奇郭昆他們,也都從山上回來了。”

“哦,陶器是暫時夠用了吧?”趙保國拖了張凳子過來坐,伸手去拿花剝,剝了他就直接扔嘴裡吃。

古威就笑笑:“都堆了兩棚子了。”

花生很快就剝完了,湯國容起來拍拍落褲腿上的紅皮兒,然後把籮跟裝花生米的盆兒都拿上:“你倆說說話,我先去做飯了。”

古威就道:“嬸兒你也別特意做什麼,家裡有什麼就吃什麼好了,又不是外人了。”

湯國容聽了就笑:“我可不跟你客氣,家裡有肉就吃肉,有鹹菜你也不能挑。”

古威挺會哄人的:“那肯定不能挑啊,嬸兒做的威菜,比城裡專門賣的那種還好吃呢。”

湯國容被他哄得笑逐顏開的走了。

趙保國就多看他一眼,古威就撓頭訕訕笑,一指他腳邊兒擱着的兩個筐:“不白吃白喝,你看我這口糧都挑回來了。”

趙保國:“正好山上這段日子清閑,小雅她們跟大瑋兩個,天天山上跑,多多少少能帶點兒吃的回來,陶窯那邊兒既然沒什麼活兒了,你在家歇兩天,就跟他們一塊兒上山,順便幫我看一下,別叫她們往深了跑。”

古威高興的應了。

他並沒有問他接下來的打算,也沒有問他跟趙芸之間事兒。

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

古威心裡很是鬆了口氣的,畢竟他雖然拿了口糧過來,可……這兩月村裡給分配給他的,再加上還得天天吃呢,再省也沒能省多少,這兩筐子看着多,還有一半是紅薯玉米呢。

就一筐也太不好看,他就在林子里尋摸了點兒果子給擱裡頭了。

這會兒趙保國沒不同意他借住,他是狠狠鬆了口氣的,畢竟……要趙家不同意,他還真沒地兒可去了,難不成自己再去另開個窯洞?

別說山上還沒有合適的地方,就是有……那自己單獨開火,什麼鍋碗瓢盆兒都得準備,還有桌子凳子床啊箱子,柴米油鹽。

這一時根本不可能辦得到的,畢竟他啥……也沒有,連個工具都沒,現在他最值錢的,大概是來時帶的一個包,裡面有幾套換洗衣裳,再有在陶窯那兒幹了幾個月,還分得幾個陶碗陶罐。

就這麼點兒東西,哪裡單獨開得了火。

於是他下了山,考慮了一會兒,還是厚着臉過來借住了。

至少……在趙家住了兩月,相處還得算是和睦,有了點感情基礎了,無論如何,比自己單獨開火要強,也比重新選擇一家去借住要強得多。

趙雅再怎麼在山上亂野,也是從來不過錯過飯點兒的。

這會兒飯菜剛準備擺呢,她跟柏顏就回來了。

一進來就大呼小叫:“媽,晚上吃的啥?”

湯國容一邊往碗里盛菜,沒好氣:“就知道吃。”

趙雅把背簍卸下,從裡面掏了只野雞出來,奔她媽跟前兒去獻寶:“您看這是啥?別以為我就知道瞎玩兒了。”

湯國容拍了她一下:“拿走拿走,我這鍋里還有菜呢,你把這雞拿這麼近幹啥?毛都掉裡頭了,還咋吃?”

趙雅嘿嘿笑着把野雞放回去:“就給您看一下嗎。”

“看啥呀看?又不是沒看過。”

趙雅道:“一會兒咱把它給處理了,留着明兒個再吃。”

這野雞……那是死的,不是活的,也沒法兒直接留過夜,所以晚飯過後肯定再處理一下,不然明兒再一瞧,臭了。

“還用你安排呀?”湯國容把鍋里最後一點菜給盛出來:“趕緊的,去洗手吃飯了。”

趙雅已經打上水了,不用她再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