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你來我往貧了一陣，趙保國覺得疲累了，才攆她人走：“行了，你趕緊把那些藥材收拾收拾，你不說昨兒逮了兩隻雞？晚上叫媽給炖雞湯里，這玩意兒大補，好歹我能恢復兩分元氣。”

這是正經事兒，趙雅立馬收拾好藥材就出去了，剛出門兒又轉回來，叮囑他：“你就別睡了，從早睡到晚，一天天醒着就幾個鐘頭，也不怕把骨頭睡懶了。”

趙保國：“你懂什麼？我大傷元氣，又沒法兒補上，人體生理機制發揮一下保障功能？”

趙雅是真不懂，聽他這麼說，就半信半疑，原來是這樣的嗎？

她就不多說了，把藥材擱她那兒屋放着，然後溜出去把老媽拉進來，一臉神神秘秘有要說的模樣。

湯國容：“神神叨叨的幹啥呀？我這衣裳還沒洗完呢。”

“哎，一會兒再洗嘛，大不了我幫你洗。”趙雅拉着她就往屋裡去。“媽你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哎喲，這哪兒來的這是？”湯國容看着那堆藥材，唬一跳，又是驚又是喜還帶着幾分疑惑。

趙雅就低聲跟她說了，湯國容聽了半晌回不過神，這真的假的？

趙雅就攤攤手：“反正不是我弄的，再說我也弄不來呀。”附近山頭到處都印上他們倆村人的腳步，真要有金貴藥材，還能輪着她來采？老早就被人挖走了。

黃精就算了，人蔘是許多人都認得的，沒吃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呢嗎。

所以……這些藥材肯定是從他們平日沒去到過的地方弄來的。

那就遠了，一天工夫，她也跑不了那麼遠。

湯國容還有些不敢信：“會不會是你爸弄回來的？”

趙雅：“不可能，要我爸弄回來的，他用得着大半夜的偷摸塞我哥床腳去？直接給您不就成了？”

倒也是，那……兒子昨兒說的那茬，就是真的了？

一時間她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崩潰重組了無數遍。

“不行，我得問問他去。”湯國容兩手背擱衣裳上擦幾下，抬腿兒就要往兒子屋裡去。

趙雅就拉她胳膊：“問啥呢，有啥好話的，我哥昨兒該說的不都交代了？咱自個兒沒信，現在再去問，這顛來倒去的，不還是昨兒那些問題？”這話反覆叫人說，煩不煩呢。

“這不問個清楚，我心裡不得勁兒呢嗎。”湯國容不自覺的搓着手，眉間帶着幾分愁苦，道：“還說昨兒個呢，昨兒個跟今兒個能一樣？別說你媽我，你自個兒不也以為他跟咱們打馬虎眼呢？”

趙雅：“這事兒還能怪我不信他哪？您出去打聽聽，誰家遇着這事兒，光憑人嘴上一套一套說，完了半個證據都拿不出來，那親爹親媽也不能信哪。要我說，這事兒可怨不得咱不信，怨也怨他自個兒不叫人省心，剛開始為啥不說？瞞着誰呢。”

湯國容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下，又連忙收起笑容，板着一張臉教訓她：“有沒有點兒數了？這事兒擱人家藏着掖着還來不及呢，你還想說出去叫人知道了？生怕你哥不被人捉去切片兒了？”

趙雅臉頓時就綠了：“媽您可真是……”

湯國容瞪過去：“嗯……”

“真是我親媽。”趙雅識趣改了口，然後又抱怨：“我就打一比方，您老摳我字眼兒幹啥呢。”

湯國容白她一眼，把堆那藥材收起來：“讓你嘴上沒把門兒，一天到晚盡會胡咧咧。”

趙雅跟在她後面出去：“看您埋汰我這勁兒，有那麼誇張？我可是您親生的，平日就開開玩笑，那叫綵衣娛親來着。你自個兒摸着良心想想，那正經事兒，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啥時候往外露過半個字口風了？”

就村裡這些嬸姨伯娘們，沒風都得捉點兒影兒，那真有了數的，還不得從村頭八卦到村尾？一件新鮮事兒，跟這人嘮了半天，轉臉又跟另一人重複嘮上半天，都不帶嫌口乾的。

中午就開始把雞給炖上了，趙雅在邊兒上打了一會兒下手，就坐不住了，跟她媽說一聲，就溜山上去了，這回她也沒叫周悅跟柏顏，而是自己一人單獨上山的。

平日老跟她們一塊兒，一來是因為村裡相仿姑娘少，三人關係還不錯，老湊一塊兒也有話聊，不覺得着無聊。二來也算有些親戚關係，拉扯一把她也沒覺着有什麼負擔，畢竟……家裡糧不少衣不缺的，爸媽還在，肉是隔三岔五的有，這都是她哥負責的，她一點心也不用操。

現在她哥一倒下，家裡就她了，再大心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沒心沒肺，活兒愛干不幹偷點懶什麼的再往老哥身上推。

她得挑起擔子來，所以進山再叫上她倆就不合適了，不然撿着山貨打着野味兒，是分還是不分？

分了自家就少，以前不在意這個，現在可是很在意的。要不分，哦你領人山上白逛一圈兒，完了叫人兩手空空回去，好意思？

乾脆就不帶。

柏顏知道她一人上山不帶她了，哼哼嘰嘰嘀咕了好一陣，然後被她媽趙四美揪着耳朵一通數落，把裡面道道給她說明白講清楚，非得塞她腦子裡去不可。

把她給無語得喲，哪裡是有意見了，只是還不能讓她不高興一陣？以前天天一塊玩兒的，現在她自個兒玩兒了不帶她，她還不能失落一下啦？

不過好在雖然沒帶她，也沒帶周悅呀。

這樣一想她就又高興起來。

周悅知道這些事，只是微微笑了笑，壓根兒就沒去趙雅提這茬，反而揣上倆雞蛋，去找她：“趙哥身板那麼壯，怎麼忽然就病了呢？老管叔怎麼說的？”把雞蛋塞給她：“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好東西，就倆雞蛋，你拿着給他炖個蛋羹，給他補一下，也算我的心意。”好歹，她還是趙保國領着從山那頭穿到山這頭來的，一路上沒餓着沒凍着，可不還是仗着人家呢。

得記情。

趙雅是不想收的，周悅什麼情況她還能不知道，這寄人籬下，表嫂待她再好，也不是當家做主的，不說虧待她吧，好喝好喝也不當她外人兒，雖也有她一份，可她自己處境自己清楚，不想招長輩看不順眼，多半都是嘗個味兒，就不動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