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廣漢跟馬大膽，很自然的跟趙保國湊一塊兒，當然了，趙全勇跟趙全毅也一樣，堂兄弟關係近，肯定得抱成團。

出發前，倆村村長都規劃好了路線，西南方向不能去，那是靠山村，三天前就被煙霧籠罩住了。這不是派人去巡察得知的，畢竟牛角山上當局派了人來，又有一個排駐着，各種軍用武器，不多，但品種齊全。

望遠鏡自然少不了，這就安全多了，還不需要他們這些普通群眾操心，周邊但凡出了什麼新情況，軍人們就首先給解決了。

北邊也不能走，猛叔跟孔班長打聽過了，牛角山北向不到三千米，就有條裂縫口子，正蔓延着呢。

為保證安全，就不打算往北走。

那就只正東及東南兩個方向可行，東南方向地勢平坦，多是水田，有些已經插上秧苗，可大部分的，還沒動，野菜之類的資源雖有，可就田地之間的田墾。

就不如正東方向連綿的山坡了。

忐忐忑忑的去，收穫滿滿的回，個個都興高采列。

猛叔跟徐強，還特意的分出一些野菜，給送孔班長以示謝意。

趙保國一家只三口，頂多加了個古威，就分了個小窯洞，挨着他大伯爺家的大窯洞，兩家住得近，幹活兒也是一塊兒的。

兩家窯洞間距還不到十米，抬個腿兒就到。

他跟兩個堂兄和周廣漢馬大膽上山就分道了，一路說說笑笑着，背着壓得很緊實的背簍，回來時，就見家裡人在窯洞下頭，支起了張以往用來燒豬食的那種大鍋，熱氣騰騰的。

湯國容見人回來了，趕緊就迎上來去接：“累着吧？趕緊的回屋歇歇，喝口水。”

“外頭咋樣？沒遇着事兒吧？”那邊沈薇跟俞大丫也過來接趙全勇跟趙全毅的背簍。

趙保國沒給他媽接背簍，直接背着過去放了：“爸呢？”

“跟你大伯舅舅他們去村子裡拆橫樑去了。”湯國容利利索索的開始挑撿野菜了，老的去了根，再扔水盆里泡着，旁邊的古威很自覺的，搬個小板凳坐着，蹲着洗菜，洗乾淨了就擱一邊架子上的籮里放着。

“拆誰家？”趙保國也不累，就幫着一起撿。

“逮誰家拆誰家的唄。”湯國容幹活兒很麻利，趙保國只撿了一點，她能撿齣兒子的兩倍來。

“人也能幹哪？”趙保國聽了就笑：“花大價錢建的房，就這麼給拆了。”不得肉疼死。

一邊兒的古威聽了就笑：“村裡又不能住了，那房子建的時候再花多少錢，不能住也白搭，還不如拆了呢，再把磚啊木頭之類的資源，給搬牛角山來，還能把咱這窯洞，給修修呢。”

倒很是這個理。

湯國容也道：“可不是。”反正他們借住的那家，人老早就不在這邊兒了。

其它人家？自然也有得商量嗎，畢竟要把磚啊瓦的挑過來，回頭修繕窯洞，也不是人人都有這手藝，不還得托那專門的磚瓦匠？

她家男人有一技在手，擱哪兒也不能餓死，村裡頭傢具是不少，可擱窯洞裡頭又擱不下，生活要方便，不還得就地重置家當？

不是她吹的，她男人這一手木匠活計，十里八村兒也沒人比得上的。到時候估計得接不少活兒，這世道錢這玩意兒不如糧食金貴，幫着打打合用的傢伙什兒什麼的，一家一斤米兩把菜，那也不老少口糧了呢。

說實話這種日子不太好過，可再難過，人總得活着，吃上也緊巴，住上也緊巴，不是沒怨氣，可這怪物出現，能怨誰？

也怨不着哪個。

日子還得過，年輕力壯的就見天兒的往外跑，趁着暫時還有安全地兒，趕緊的往家裡頭多扒拉點兒吃的，糧食是沒有的，可野菜滿山遍野的是，恨不能把山給扒禿了一層。

精力不算太足的，比如將近五十的，就去村子裡，把房子給推了，不管有用沒有的，全弄回山上來，總會有用。

就這麼過了半拉月，東面突然出現一道裂縫，還不是軍方先發現的，是趙保國猜測到的。那天他們照舊去采野菜，因着連着十幾日，都平平安安沒遇着什麼事兒，所以一時也沒怎麼警惕。

哪料運氣就不好呢，突然就躥出一條蛇來，那速度跟閃電一般，誰也沒反應得過來，正說說笑笑着摘菜呢，他們靠山村的一個村民，就被咬了一口，當場整個人都變了顏色，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頭紫到腳，半分鐘都沒到，就倒下沒了氣息。

離他不遠的那個，都嚇軟了腿，好半天才慘叫起來。

就像踩到了蛇窩一樣，轉瞬間躥出無數條來，相鄰的那個村民是窩溝嶺的，被一群蛇給淹沒了。

這嚇得喲，誰也不敢多呆，撥腿兒就往牛角山跑，後頭那些蛇還跟着嘶嘶的追他們，死追着他們不撒手，嚇得一眾人連滾帶爬，心肝兒都要爆掉了。

趙保國：…………

他也怕呀，這麼老多蛇，看着就叫人發怵，再自詡本事過人，也不敢逞什麼強。

連背簍都不要，一邊兒喊：“快跑。”一邊溜到他兩個堂哥身邊，一手抓一個，就拖着跑。

哪怕還帶着人呢，跑得還是比旁人快。

就聽到後頭一陣吱哇兒鬼叫，時不時還有悶哼聲，重物倒地時發出的聲響。

更是不敢停留，兩條腿兒甩得飛快，恨不能再多長兩腿換着跑。

等進了牛角山，他才停下，趙全勇跟趙全毅心有餘悸，心知牛角山是安全的，可到底犯怵，不敢在邊緣獃著：“要不然咱再往裡退退？”

趙保國一進牛角山，心裡就踏實很多：“沒必要，要牛角山不安全了，退不退的，都沒什麼區別。”

他看到跟他們一塊兒出去的村民們驚恐着尖叫着，拼了老命的往這邊跑，最近的離牛角山只有幾米了，很快就一陣風一樣，從他們身邊跑過，停也不停一下。

出去時是五十個青壯，活着回來的，卻不到一半了。

趙保國心情都不太好受，其它人就更別說。

一時間多少愁雲慘霧，牛角山上處處哭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