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着兩捆半人高的柴火，直接是被柴的力道給帶着走的，左晃蕩一下，右晃蕩一下，就好似下一刻，連人帶擔子就要栽地上了一樣，臉也憋得一股子青，臉上身上都是汗涔涔的。

趙二牛看得心都提緊了，蹭一下站起，看着她，自己手腳都沒處擺，也不知道好不好上去接一下，要冷不丁去接了，再攔了她的路，泄了這股子勁頭兒，那人還不直接癱地上？

“嘩啦！”趙雅卸下肩上擔子，人跟着倒在木柴上，好半晌都沒起來。

“虎不虎？虎不虎？”趙二牛快步過去，伸手就拍了她幾下，然後彎腰把落柴堆里的柴刀給拾起來掛灶棚邊兒上，教訓莫名挨了幾下還有些蒙的趙雅：“挑不動瞎逞什麼能？就不會分兩趟啊？”

非得一次性弄回來，回頭把腰給閃了。

“懶得費那勁兒嗎，咬咬牙一趟挑完拉倒，這鬼天氣，太熱了。”趙雅一抹臉，都是汗。“爸你看我衣裳，都汗透了。”

趙二牛又是惱又是心疼：“屋裡又不是沒有了，誰叫你去砍的？”

“有是有，那不是不多了嗎？”趙雅：“反正我呆家裡也沒啥事兒，就撿個柴火，輕鬆得很。”

“那你自己有點兒分寸哪？”趙二牛數落她：“挑不動還非得挑？”說著已經盛上半盆子水，從窯里木架子上取了她專用的毛巾出來：“把你那麵皮子洗洗。”

趙雅哎了一聲，接住她爸扔過來的毛巾，蹲着浸水盆里，沾了水再擰一把，半干不幹的樣子直接糊臉上，再一抹……那叫個痛快。

趙二牛從背簍里掰了幾根香蕉出來，就擺邊上兒，叫她自己拿了吃。然後自己就回去，打算接着挖窯了。

“我哥弄回來的？”趙雅扭臉一瞧，十分驚喜，奔過去拿了就上手剝皮開啃。

“吃點兒得了，也別猛吃。”趙二牛叮囑她：“晚上再吃不下飯了。”

趙雅一邊吃，一邊嗯嗯嗯的應付着。

兩根香蕉下了肚，饞是解了些，可也沒吃夠。

她還想再吃兩根兒，可這一身汗涔涔，又粘乎又癢的，難受極了，再美味兒的東西，這會兒吃着都減了幾分味道。

洗澡這會兒是沒那條件，還得燒水呢。

可打水擦一擦，總不影響。

趙雅打了桶水，然後提進洗澡間兒去簡單擦洗了下，又換上了身乾淨衣裳，身上這才舒坦了。

湯國容摘了菜回來，就看到自家閨女兒，坐在小板凳兒上吃香蕉，那地一堆香蕉皮兒。

“你這吃沒夠啊？”看那一地的皮兒，可不少。

趙雅訕訕笑：“媽，你別看着多呀，那個頭兒小，就這麼點兒，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湯國容叫她反應得好氣又好笑的：“張嘴給我看看，你牙縫多大？”

趙雅就不依了：“媽！”

湯國容就是說說，見她知羞，便也揭過這一茬：“行了，趕緊把你造那一地的的收拾收拾，然後過來幫着我打下手。”

趙雅哦了聲，把地上垃圾給收拾了倒簸箕里，然後鑽進灶棚，看案板上擺着黃瓜豆角，就自動上手開始弄了。

豆角掐去兩端蒂結，然後掰成一小段兒一小段兒的，黃瓜去皮洗乾淨，其實不去皮兒也能吃，不過這種黃瓜表皮兒上刺兒大又多……

湯國容正打上米淘着呢，淘好就要下鍋，然後開火準備做飯，不經意就看到趙雅嘴裡頭叼着半截黃瓜啃，手上拿着菜刀背在那兒拍。

“你可真是，還沒吃夠？”剛不吃了好些香蕉。

拍黃瓜的聲音就頓了頓，繼而又響起：“我就嘗嘗味兒。”

晚上就一盆兒鹹肉炖豆角，一盆拍黃瓜，再炒了個菠菜，綠秧秧的，看着也很有食慾。

特別是趙二牛，下了一天的力氣活兒，這會兒是看啥都想吃，乾飯連吃了三碗，鄉下地方做菜，那都實在，要麼是大碗兒，要麼是大盆兒裝的。

這會兒三個盆兒的菜，一頓下來全造光，就那鹹肉豆角里的湯汁兒，都叫趙保國盛了飯拌進去，給全撥拉個乾淨了。

“明兒就你爺倆兒，在家挖窯。”吃完了，湯國容說：“菜地里那黃瓜，再不收該老了，還有南瓜，也到時候了，還胡豆跟生薑，也種了不少，得趕緊收收。”一算，好些個菜都差不多該收回來了，或是腌了或是泡了，留着過冬。

趙二牛自然沒啥意見，反正……家裡分的菜地，就那麼兩分地，不多大點兒，別看菜種的品類不少，實際上也沒多少，就是一個人去收，也用不了兩天時間。

“等地里的收了，再漚點兒肥，過幾天再種幾龔辣椒，其它全種蘿卜，不然冬日裡就不好過，總不能全吃鹹菜？”那也沒那麼多鹽來腌。

這會兒山上不少人家，做菜鹽都是算計着放的了，生怕不夠吃的。

趙二牛就道：“這些事兒你看着辦。”

“這不跟你商量商量嗎。”

趙雅不怎麼愛吃蘿卜，不過如今這情形，可沒法兒挑嘴了，神情就有些懨懨的，蘿卜……一點兒也不好吃。

趙保國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便湊過去：“等冬兒叫爸做幾個架子槽，咱家裡種點兒別的。”

趙雅聽了覺得可行，便又高興起來，反正只要不全是蘿卜，就好。

湯國容是聽到了，不由指着趙雅，對趙二牛說：“看看你閨女，嬌氣樣兒，還這不吃那不吃的，這麼挑剔，都是你慣的！”

趙二牛心裡翻白眼兒，合著你沒慣？

第二天，家裡就忙起來了，湯國容帶着趙雅出去收菜地，隔壁家的問了，也打算去收攏了，都差不多一個時間種的，差也沒差前後兩天的，收的自然也差不多。

兩家又是親戚，菜地也是開在一塊兒，於是就趙四美沈薇，還有柏顏，也挑上擔子，背上背簍拿着刀，一塊兒說說笑笑的，兩家人一併往菜地里去了。

趙保國跟趙二牛，就留家裡頭，接着跟那窯使勁兒。

早飯時二子還過來了一趟，問今兒山上摘香蕉，他去不去。

趙保國當時就給推了：“家裡還很多活計，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