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嘴一本正經地搖搖頭：“當時我離得還有些遠，只聽出肥貓的聲音，但他具體說了什麼，我並沒有聽清楚。“

陳正南不動聲色地問：“那他們兩個人當時的情緒怎麼樣？有沒有起爭執？”

王大嘴的臉上立刻露出氣憤的神色：“是的，他們的確起了爭執，肥貓竟然在調戲人家女孩子……”

王大嘴話音剛落，劉翠雲就破口大罵：“王大嘴，你這個挨千刀的，我兒子都已經死了，你竟然還在這裡胡說八道，敗壞他的名聲，我跟你拼了……“

劉翠雲說著，就像瘋了一樣，往大嘴身上撲了過來。

王大嘴靈活地一閃，就躲在了陳正南的身後：“警察同志，快救救我，這個女人已經瘋了。”

劉翠雲左右看了看，發現腳下掉着半截磚頭，立刻彎腰撿起來，衝著王大嘴就砸了過去。

王大嘴條件反射地一側頭，那塊磚頭便直直地飛向站在他身後的林宇航。

林宇航眼神一縮，一伸手就穩穩地接住那半塊磚頭，隨手往地上一扔，扭頭瞪了一眼旁邊的兩名呆若木雞的警察。

兩名警察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衝過去，拉着正彎腰繼續找武器的劉翠云：“大嬸兒，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你這樣會妨礙我們工作的，請你先冷靜一下……”

劉翠雲已經認定了蕭雨嫣是兇手，見警察不相信自己的話，便開始撒潑：“警察同志，這個人在說謊，我剛才親耳聽到他說，看到喬雨把我兒子推下河了，可他現在卻不肯說實話了，警察同志，我的兒子死得好冤啊，你們今天如果不把那個丫頭抓起來槍斃了，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劉翠雲往地上一躺，就開始嚎哭起來，兩名年輕的小警察束手無策。

楊村長多少還有些理智，看到媳婦兒當眾撒潑耍賴，覺得有些丟臉，急忙走過去把她拉開。

陳正南面色沉沉地看向了王大嘴：“你確定肥貓是在調戲那個女孩子嗎？”

看到劉翠雲被帶離，老村長也不在旁邊，王大嘴這才壯起膽子說：“警察同志，你們不知道，這個肥貓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仗着他老子是村長，在村裡橫行霸道，調戲大姑娘小媳婦兒那是常有的事，喬雨是我們村兒最俊的閨女，這小子早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昨天大概看到喬雨一個人走到石橋上，這才……“

王大嘴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了，一張臉嚇得煞白：“警察同志，我……我……”

唉，言多必失，這下好了，人家警察還沒問，他就不打自招了。

陳正南眯了眯眼睛：“你昨晚看到的女孩子就是喬雨，對不對？”

王大嘴見瞞不住了，只得垂頭喪氣地說：“警察同志，不瞞你說，我昨晚去村口的超市買醬油，走到小石橋那裡，恰好看到他們兩個……”

難道小丫頭真的和肥貓的死有關？

陳正男心裡掀起滔天巨浪，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把你看到的聽到的都原原本本地說一遍，不要有隱瞞。”

王大嘴剛要張嘴，陡然察覺一道目光冷冷射來，下意識地抬起頭，就看到站在陳正南身後的一名年輕人，正一臉陰鬱地看着他。

王大嘴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連帶着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警察同志，肥貓的死肯定和喬雨沒關係，這閨女是我看着長大的，膽子別提多小了，連只螞蟻都不敢踩……”

連只螞蟻都不敢踩？陳正南抽了抽嘴角，沒有表態。

王大嘴知道事已至此，沒有辦法隱瞞，只能實話實說：“事件是這樣的，我昨天晚上經過小石橋那邊的時候，看到肥貓攔着了準備回家的喬雨，我一看肥貓又欺負人家小姑娘，頓時火了，剛要上前幫忙，沒料到……“

王大嘴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邊的林宇航，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頂着壓力繼續說：“沒想到，等我走過去一看，喬雨居然把那個傢伙頭倒掛在橋上……”

旁邊的林宇航抽了抽嘴角，小丫頭還是那麼彪悍。

陳正南面無表情地問：“然後呢？”

王大嘴吸了口氣，繼續說：“我看到喬雨沒吃虧，還教訓了那小子一頓，覺得很解氣，就沒再多管閑事，因為我婆娘等着我買的醬油下鍋，就急着趕回家了……”

陳正南抬起頭來，目光淡淡地看向了不遠處的少女。

到了這個時候，蕭雨嫣自知躲不過去，乾脆就大大方方地走到陳正南面前。

這個地方就是這點不好，四面開闊，連設個臨時辦公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當著眾人的面問話。

陳正男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眼前有些狼狽的少女：“你就是王大嘴說的那個女孩子？”

蕭雨嫣對陳正南在大家面前沒和自己相認的做法很滿意，立刻配合地點點頭說：“是的警察同志，我的名字叫喬雨，你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吧。”

陳正南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喬雨，有人看到你昨天和死者在一起，是真的嗎？”

蕭雨嫣抿了抿唇：“昨天晚上，我的確在小石橋上和死者遇到過……””

陳正南的蹙了蹙眉，依舊一臉嚴肅地說：“那你能把遇到死者的具體情形說一下嗎？”

蕭雨嫣點點頭：“我今天去了我媽家裡，回來的時候有些晚了……”

說到這裡，蕭雨嫣生怕陳正南不明白，特地解釋了一下：“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親媽住在我舅舅家裡，今天放假，我從學校回來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我媽那裡，一直等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往回趕，剛走到小石橋上，就看到了肥貓……”

林宇航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複雜。

原來，小丫頭的身世這麼複雜，難怪小小年紀就那麼多心眼。

“然後呢，你們是不是起了爭執？”

蕭雨嫣點點頭，神色坦然地說：“我們的確起了爭執，肥貓不但對我說出一些比較難聽的話，甚至還想對我動手動腳……”

“胡說，我兒子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你不要以為我兒子死了，就可以這樣侮辱他。”

劉翠雲想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了出來，剛要衝過來，卻被幾名早有防範的警察攔住，只急得在原地一蹦三尺高。

蕭雨嫣的眼皮抬都沒抬，繼續不疾不徐地說：“肥貓把我逼到了橋邊，我無處可退，就在他朝我撲過來時，我往旁邊一閃，他失去了重心，一頭朝橋下栽去……”

眾人聽到這裡，不由得呆住了。

這麼說，肥貓的死真的和眼前的女孩子有關？

就連陳正南聽到這裡，心裡也咯噔一下。

雖然說，他會秉公辦案，但卻打心眼裡不希望小丫頭和那個什麼肥貓的死有關聯。

這樣一來，即便小姑娘是正當防衛，但因為人死了，死無對證，小丫頭恐怕也很難做到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