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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深坑中有節奏的轟鳴聲停了下來。

十天後,安馨完成冰封任務,御使龜甲從深坑中緩緩升起。

安馨沒打算停手,深坑上方還有三十里圓盆狀的空洞,她不會留下這個巨大的漏洞,讓下方的冰凍層被風吹日晒雨淋融化,她要徹底填平天勝境廢墟。

距離她跟龔聞約好的出去暗黑森林日子,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她至少還需要留在這裡半個月。有防禦仙陣封鎖,連她也無法向暗黑森林外傳信。但願在她顧不上其他的時候,外面沒有飛雲門和天鷹宗無法解決的危機。

好的不靈壞的靈。

安馨一閃而過的擔憂,早在半個月前成了現實。

自從羅潤清中毒,被送出國師府葯堂,被困在宣燁口中的大本營中的高妙儀等人,就一直在等着她去救命。奈何不留山下的消息,火速傳到等候在暗黑森林外的龔闕手裡,龔闕也只能望着防禦仙陣哀嘆。

他把所有手段都用上了,連火藥都頂了上去,也沒法撼動防禦仙陣,連讓防禦仙陣打開一絲縫隙,給安馨傳信都做不到。

距離安馨失約的時日越長,龔闕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深。

羅潤清從國師府葯堂中中毒出來,一直在生死邊緣掙扎,高妙儀等人被宣燁挾持又中了毒,時日越久,出事的可能越大,等掌門出來,不知還有沒有機會救人?

萬一掌門在暗黑森林中受傷,面對跟她一起長大的清風居同輩全軍覆沒,掌門衝冠一怒對上問鼎門仙陣,掌門能夠全身而退嗎?

不管龔闕如何心急如焚,萬里開外的不留山下大本營中,高妙儀隔着陣法冷眼看着阿圓,風一般蹦跳着進了起居間。

阿圓一屁股坐在距離她極近的座椅上,小心翼翼地伸長手,把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的,一隻粉白色菜蝶放到茶桌上,“啪”一聲用肥厚的左手,一把罩住菜蝶,歡喜地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阿圓左眼向左,右眼向右斜撇着,咧開嘴聳動肩膀,得意的高叫一聲:“安......”

暢快的笑聲戛然而止。

阿圓聳動的肩膀猛然停住,向上裂開的嘴向下垃垮,兩隻撇開的眼睛一起向下,落在拱起的左手上,“哇”一聲委屈地嚎啕大哭起來:“回家......回......”

阿圓涕淚橫飛,忘我的大聲哭泣,眼淚模糊了雙眼,鼻涕從顫動的上嘴唇往下拖曳到下嘴唇,她恍然未覺,左手手掌依然緊緊扣在茶桌上,跟阿圓平常在清風居的反應一模一樣。

高妙儀目不轉睛地盯着阿圓,聽着阿圓不歇氣地哭了一刻鐘,直哭到上氣不接下氣,才抬起右手的袖子,胡亂擦拭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把一張臉都糊上了眼淚鼻涕。

阿圓“啪”一聲把右手蓋在左手上,側身歪頭把腦袋靠在右臂上,嘴裡情不自禁地抽泣着,偶爾嘟囔着不明含義的聲音,胖大的身體微微顫抖着,趴在茶桌上逐漸熟睡了。

高妙儀輕輕抽了一口氣,目光從阿圓頭上亂蓬蓬的頭髮,掃向身上鮮艷的橙黃色衣裙,和無所顧忌向外大張的雙腿下,露出的蔥綠色的長褲,落在粉紅色的羅襪和繡鞋上......俗艷到讓人側目的顏色搭配,真的是阿圓回來了?

先前那個打扮得極其精緻,行事一絲不苟的神魂去了哪裡?挾持她的人做了什麼,讓阿圓恢復了正常?!

高妙儀鬆開左手的畫軸,讓掛在牆上的花好月圓圖歸位,她緩步在身旁的座椅上坐定,面對書桌上攤開的陣法秘籍怔怔出神,究竟是誰把她關押在這裡?她爹和安馨怎麼還沒有來救她?

極北之地怎麼樣了?莫不為在哪裡?阿圓怎麼會跟她只有一牆之隔?畫像背後的一尺見方的隱秘偷窺陣法,是特意讓她發現的嗎?有人要利用阿圓設計她?

高妙儀的疑惑很多,從她清醒過來,發現被關押在這裡,已經快三個月了。她無時無刻不想逃出去。可她被人封住了穴道,無法動用武功,又沒了儲物袋傍身,以她的陣法修為,連封住囚禁她的半個院子的陣法都解不開。

高妙儀伸手推開面前的陣法秘籍。

她不想再看了,誰知道這些秘籍是不是真的?她看了兩個多月,還沒能解開大門口,每天送吃食清水和換洗衣物的陣法,看來何用?!

最讓她心煩的是,她連個活人都見不到,根本沒有跟人說話的機會。就這樣不打不罵,不審不問,不理不睬,她連猜測是何方勢力挾持她的方向都沒有。

她曾經故意生病,關押她的人用迷煙把她迷昏過去,讓她在昏迷和昏沉中把病醫了,也沒讓她清醒地見到過活人。她無數次的懷疑,劫持她的人是她非常熟悉的人,圖謀的不是她爹,就是安馨和飛雲門。

她真怕他們會上當。

可一直沒人來救她,又讓她忍不住多想,是他們都出事了嗎?

若非出事,他們絕對不會不管她!

她的目光穿過書房的窗欞,若不是發現了牆上的偷窺陣法,每天能看見阿圓的動靜解悶,她早就胡思亂想着被關瘋了。

高妙儀的目光落在被陣法封鎖的半個天井上,這個四合院明顯被陣法分為了兩半,連正房堂屋都被陣法隔絕了一半,是莫不為被關押在對面的房子里嗎?以莫不為的陣法造詣,能解開陣法帶着她一起逃走嗎?

高妙儀想到了莫不為,她沒有想到的是,隔着陣法站在西廂房的抄手廊檐下,透過撐開的書房窗欞,冷靜的看着她的人,會是丁冰玉。

丁冰玉一邊看着高妙儀推開書桌上的秘籍,一邊對坐在輪椅上,剛被宣平推着轉過抄手游廊的轉角,迎面向著她過來的宣燁,疑惑地開口道:“師尊為何要格外寬待高妙儀?”

“我看她為人怠惰得很!除了偷窺阿圓,旁的什麼事情都靜不下心來做,根本無法收束心神,專心研究陣法,早日脫困。”

“大名鼎鼎的飛雲門太上掌門之女,怎麼會這般不中用?師尊究竟想讓她做什麼?以她的心性,恐怕難堪大用,師尊對她不要寄望太高。”

丁冰玉的年紀比宣燁小不了幾歲,可她張口閉口對宣燁尊稱師尊極其順口,神色中半點尷尬和猶豫都沒有,顯然是真把宣燁當成了授業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