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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謝涵真是難辦了。

論理,方氏的要求不過分,他們都搬了出來,留她一個女流之輩守着那些財物,萬一哪天劫匪闖了進去,東西保不住不說,只怕人也得被糟蹋了。

要知道方姨娘雖已年過三十,可因為條件好,會保養,加之沒有生養過,她比鄉下的這些二十齣頭的婦人顯得還年輕面嫩呢。

可問題是方姨娘來府城,奶娘肯定也得跟着來,如此一來,鄉下那個家就沒有人留守了,那些家當怎麼辦?

都運到府城來?

先不說找誰去幫忙把東西運過來,就是運過來也不見得就是好事,誰說府城就一定守得住?

因為戰爭存在的變數實在是太大了,別的謝涵不清楚,但她知道,這一世她肯定不會站住顧爍身邊,因此,顧爍能不能打贏那幾場關鍵的戰役就很難說了。

雖說謝涵已經決定了要輔佐朱如松,可朱如松和顧爍的身份畢竟不一樣,朱如松站不到顧爍的高度,自然對戰事的影響力也沒這麼大。

誰知就在謝涵左右為難時,胡知府打發人把她接去了府衙一敘。

原來,胡知府接到了上頭的緊急軍令,命他在十天之內籌集兩萬石糧草火速送往海寧,說是十天之前運往海寧的糧草被韃靼人劫走了,前線的糧草告急,這仗還怎麼打下去?

可之前的兩萬石糧草已經費了胡知府的九牛二虎之力,短時期內他上哪裡再籌集兩萬石糧草?

而且就算有糧草,他手頭也沒有足夠的銀兩買下來,正束手無策時,師爺給他拿出了一張紙條。

這張紙條就是元宵節那天從被抓的幾個細作手裡搜來的那張紙條,上面記載了當地一些大戶的存糧情況,其中就有謝涵的三千石。

師爺的意思是讓胡大人親自開口向這些大戶們借糧,畢竟這不是一筆小數,直接開口說捐,他怕一下就把路堵死了,而借,迴旋的餘地就大了。

因為如果戰事結束,如果趕上兩個豐年,還是有可能會把這筆糧食還給這些大戶的。

再不濟,也能從稅賦那邊給這些大戶們找補些回來。

當然,這些說起來也是空頭保證,畢竟誰也不清楚戰事什麼時候會結束。

但胡知府清楚一點,如果這兩萬石糧草沒有及時送到海寧,海寧失守,他這個知府也就做到頭了。

於是,胡大人第一個找上了謝涵,因為他知道,只要謝涵帶頭同意了借糧,剩下的工作就好做了。

果然,謝涵沒有讓他失望。

非但如此,謝涵答應的是把糧食無償地捐出來,而不是借!

不過她提了兩點要求,第一,這些糧草在鄉下,得府衙的人親自去提過來第二,這些糧草怎麼押運過去得她說了算。

第一個要求胡知府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第二個要求卻把他難住了。

押運糧草非同小可,他怎麼敢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娃?

再說了,這籌集糧草是地方官員的職責,這押運糧草可就屬於幽州守備的權限範圍了,他說了也不算啊。

謝涵一聽,倒是也不為難他,回家後直接給朱如松修書一封,讓他想法設法討了這個運糧的差事,因為她知道朱如松已經是一個百戶長了。

胡知府見謝涵如此通情達理,喜之不迭,一面忙命人跟着高升回鄉運糧,一面忙給皇上修書一封,奏明這次籌集糧草的艱難以及謝涵在關鍵時候的仗義捐贈等等。

當這封奏摺擺到朱栩的龍案上時,謝涵已經換上一身男裝坐在明德書坊的後院和朱如松商量這次押運糧草的細節了。

沒辦法,謝涵之所以管這件事是因為她記得很清楚,上一世這批糧草也被韃靼人劫走了。

連着兩次糧草被劫,倉促間根本籌不到糧食,最後是胡知府直接把糧食攤派到各家各戶,衙役們親自挨家挨戶地把百姓們自己的口糧搜刮上來,百姓們怨聲載道不說,更糟糕的是有不少人舉家踏上了通往內地的要飯之路,田地開始荒蕪了,路上的餓殍開始多了。

因此,這一次,她不想讓悲劇再次重複。

所以,她和朱如松商量了一下,第一批騾車的麻袋裡不裝糧草,改裝鞭炮,等韃靼人來搶的時候,立即放棄抵抗,並偷偷把引線點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同時,派幾十個高手暗中跟着再打一個伏擊。

待把這些人都收拾了,第二批糧草也就能安全過關了。

“賢弟,你怎麼知道韃靼人還會過來劫糧草?”朱如松問道。

說真的,如果不是謝涵要求,他並不想來接這擔活,責任太大了,他根本沒有把握。

可他就是無條件地信任謝涵,也相信謝涵既然敢叫他來,肯定是有一定勝算的。

“猜的,第一次他們嘗到了甜頭,肯定還會有第二次,而且你想,這麼多糧草從四面八方彙集到府城,能不驚動那些細作嗎?”

“那這個主意是你想出來的?”朱如松把臉湊過來了。

“這不廢話嗎?難不成是你?”謝涵推開了他。

“那這些路線你怎麼也熟,你以前走過這條路?”朱如松指着謝涵畫在紙上的詳細路線圖,問道。

“我在家研究了好幾天的輿圖。奇怪,你今天怎麼這麼多問題?”謝涵反問他。

她就是不想聰明外露不得已才找到的朱如松,想着他對她的絕對信任,應該不會懷疑到她什麼,沒想到對方今天卻反常起來了。

“沒什麼,我是見賢弟這麼聰明,怕你被人搶走了,賢弟,你可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一定會等我回來的。”朱如松伸出手在謝涵的眉心彈了一下。

“誰答應你什麼了?”謝涵有心想問問他到底是不是朱泓,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身,可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了。

她是怕挑明了身份自己就再也沒有和他聯繫的借口了,因為她不能公然以一個閨閣女子的身份和一個外男如此親密地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