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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一盞茶的工夫,謝涵便聽見司畫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緊接着,司寶把房門打開了,司畫領了三個帶着幕籬的女子進來了。

“小姐,你猜一猜,這位是誰?”司畫把為首的身披淺藍色鮫綃幕籬身穿石青色八寶團紋褙子和黑色裙子的女子推到謝涵面前。

由於看不清顏面,因此謝涵一下無法認出對方,可看對方的身量苗條,想來應該年歲不大,只是身上的衣着未免太老氣了些,且石青色八寶團紋的宋錦還算尋常,一般官宦人家都能穿得起。

不過對方的幕籬卻是鮫綃做的,絕不會出自普通人家,電光閃念間,謝涵想起了一個人,“你該不會是於媗吧?”

“沒想到妹妹還記得我,嗚嗚。。。”對方連幕籬都沒摘下來便撲到謝涵身上嗚嗚哭了起來。

謝涵見此伸出雙臂抱住了對方,任由她哭了個痛快。

過了好一會,於媗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先把幕籬摘了下來,謝涵見她的氣色尚好,可能因為身份的緣故,不光衣服穿的素氣老氣,頭上也只簡單綰了一個墮馬髻,上面只插了一支珠釵,未施脂粉,倒是也唇紅齒白的。

“於媗姐姐,這幾年。。。”

“妹妹,我可真是想你們想的緊啊,好容易從蜀地回到京城,可京城仍是沒有一個相熟的朋友,平日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偏那個王府也冷清清的,活像是一個活人墓,我都快把自己憋瘋了,幸好想起妹妹開的這個館子來,便偶爾過來點幾道我們在妹妹家聚會時吃的菜,權當是又重新回到了過去。”於媗淚水漣漣地打斷了謝涵。

“這事說起來也怪我,我該早點去看望你的。”謝涵自責道。

“別,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我不過是個側妃,哪裡敢勞煩你來看我?今兒見面,你還肯叫我一聲姐姐,我就知足了,妹妹,來,坐下,你和我說說她們幾個,她們也都嫁人也都做了母親吧?對了,前些日子聽說幽州被圍了,她們都沒事吧?”於媗拉着謝涵坐了下來。

謝涵便把胡靖、李婕幾個的情形說了一遍。

難怪老話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胡靖、李婕幾個無論是從長相還是才藝上都比於媗略遜一籌,可誰知她們的落選反而成全了她們。

儘管嫁的人很普通,沒有朱渂這麼顯赫的身世,可她們好歹是做正妻,且又在家鄉,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因此,她們幾個的姻緣還都不錯,不敢說琴瑟和諧,最起碼也是夫婦和順,兒女雙全。

可反觀於媗呢?

年少喪夫,膝下雖有一個女兒,因是朱渂留下的唯一骨血,所以被皇后抱進了宮親自撫養,只怕於媗一年也難得見幾次面,因此,她才會說日子難捱,說蜀王府像是個活人墓。

“對了,於姐姐,你給我說一些你們在蜀地的生活唄,我聽我夫君說蜀王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真的?”

謝涵一直沒有放棄追查這件事,原本她想着成親後等趙王和徐氏他們離開京城後她親自去找馬夫人談談,她總覺得馬夫人手上戴的那對鐲子絕不是偶然。

可惜,她沒等到徐氏等人離開卻先等到了戰爭,因此這件事只好擱淺下來了。

“怎麼你也關心這個問題?是不是真的被人害死我不清楚,但我們王爺的確是全身潰瘍而死的,說起來我們王爺真是可憐,好好的一個人進了蜀地不過兩年就沒了,偏還是死的這麼慘,你是不知道,他最後那些日子有多難熬。。。”於媗抽出了手帕。

從於媗斷斷續續的敘說中,謝涵知道其實朱渂對蜀王這個封號是抗拒的,他不想離家這麼遠,一是怕水土不服二是嫌蜀地的路難走,萬一路上出什麼意外他就再也回不了京。

當然,更重要的是蜀地離京城這麼遠,萬一皇上這邊有點動靜,等他趕回來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因此,離京的日子朱渂是拖了又拖,可到底還是沒有擰過皇上,畢竟這是祖宗規矩,皇上也不想做個不孝子。

再說川蜀之地這麼大,物產又豐饒,如果不派一個妥當人過去皇上也不放心啊?

好在朱渂離京時是夏末初秋,因此這一路他們還算是順當,進了蜀地之後便是冬天,也沒有見到傳聞中的蚊蠅蟲蛇之類的東西,故而那個冬天他們的日子還是比較舒服的。

可接下來的春天就不那麼舒服了,終日難見太陽也就罷了,偏偏這雨下起來還沒完沒了的,好容易熬過了春天等到了夏天,誰知夏天更難過,悶熱異常不說還蚊蠅特多,因此朱渂的怨言不是一般的深。

這種情形下,朱渂也不願意出門,只好在家和府里的丫鬟小妾們鬼混,偏就有官員打聽得他好這一口,四處給他尋摸絕色的女子。

南方女子本就比北地的女子嬌小些,再加上蜀地終年難見日頭,因此當地的女子更白凈更水靈,時間一長,朱渂哪裡還記得當初離京時的理想和抱負?

其實,在朱渂真正出事之前,府里的人就曾經不止一次在後花園裡見過長蟲,可他們問過府里的當地人,說這種事情很正常,尤其是春天長蟲冬眠醒來,很多農家家裡甚至都會跑進這種東西來,因此朱渂也沒有在意,不過是減少了去後花園的次數,家裡也囑咐了下人們勤着打掃。

中秋那天,因為要賞月拜月,朱渂也是早早就命家裡的丫鬟小廝們把後花園清理了一遍,見沒有異常才在涼亭里擺上各種酒水點心和果子,可誰知有人會在點心上動手腳?

“別的也沒什麼的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你也知道,男人都這個毛病,有了新的誰還惦着舊的?我們王爺到了蜀地之後有了那些南方美女,眼裡哪還有我們這些舊人?”於媗苦笑了一下。

倒是謝涵,見於媗特地提到後花園的長蟲,忽地有了幾分疑心。